赵林说：“真他倒运！”

保新立住，说现在…他说了半句，又推车往前走。赵林跟在他后。说夏日落害了我们。保新说人死了，再说也没用。现在事情明摆着，不他是什么原因死掉的，人是死了，我寻思留给三连的，要么是你我各记过一次，或各降一职理转业，把正连位置让来；要么是你我由谁把责任多担些，记过降职一人全担了，再让组织理转业，这样能保全一个人。保新这样说时，不停地走路，脸直直地着，太把他的脸照得亮堂，有一红艳的光彩。

落你害了我赵林！

“知啦。团长、政委、营长、教导员都在连队，要你我汇报情况。”

保新调转车。

四野无人，就他们两个。光在田野上，不再像早先那么清丽，显得有些粘稠，如一团黄。有狗在地里跑来跑去，相互嘶咬，叫声传很远。营房已经能够看到，红房在远如一块块脏旧的红布。赵林不知保新后边的话是啥意。搁伙计当然要有难同当，责任分到两个人肩上自然都小些，要一人挡责任，那还算啥伙计，啥朋友！不消说也是人命案来了，便是偿命也连长、指导员并肩上。然指导员的这个话，使赵林一转念，觉得也在理。比如他保新把责任揽下来，只消说夏日落这件事情全在我，是我思想工作得不细致，他了三份团申请书，还没到他团，他一时没想开，我又没及时找他谈心，他便盗枪自杀了。就说这么几句话，我连长就可以解脱了，兴许这样，团党委还真的能继续考虑晋升我为副营职。退一步说，既便不晋职，我也已军龄十四年，不让我转业，再熬到明年底，也就符合了军龄十五年，家属可以随军，农业可转为非农业那条要命的军规，我赵林也就一样可以把老婆、女儿从农村带来，让她们成为城镇居民了。心里转这念，赵林上惊一下，望着走在前面的保新。

赵林放慢步。

太已经升起很，光芒一杆一杆照着他。路上汽车多起来，轰鸣声把早晨的清静搅得极浑浊。工的百姓成群地从他对面走过来。他忽然觉得很孤单，仿佛一个人守着一条被打得残断不堪的战壕。他知这战壕他守不了太久啦，很快会落到敌人手里去。他也会落到敌人手里去。寂寞使他无奈，他不想再打了，他想束手就擒，把战场让去。那时候，也许敌人可怜他，兴许会放他一条生路。会的，人总有同情心。他就有。他打了老婆两耳光，把老婆踢下床，老婆哭了，他又去替老婆烧了一顿饭，把饭碗端到老婆面前。是的，人怎么会没有同情心？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，指导员骑着车，夹在人群中走过来，到他面前突然刹了车说老赵，我就是去接你。

赵林收住步，望着保新脸上的平静。

保新也把步放慢。

赵林立住。

“刚才才知，营连这月就调整。”

保新扭了一下。

“夏日落死了。”

“现在呢？”

“本来团党委这次把你我都要动一动。”

“夏日落害了我们。”

赵林说走吧，我来带你。保新推着车，说走走吧，抄近路，我来接你就是想和你走走。于是，他们从路拐一条小。小沿着一条小河朝前伸。河了，河底枯裂。小路又窄又直，象绷的条，路上枯萎的草，被了一夜，绵绵，很有韧。偶有未及消失的珠，不断打在他俩的脚上，鞋都了，的凉。太却在他们脸上晒温的舒适。他们谁也不说话，并着肩走，路窄了赵林就走到河岸上，不时把碎土蹬掉一脚。有麻雀从飞过，落在河边的柳树上叫，音很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