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中越签署贸易协定和理边境事务的临时协定》

“熄掉吧。”

《越长会议主席武文杰简介》

形，或者长方形。最大的文章块儿也就是他要的那一张，最小的如一手指条，且这些剪报内容都是有关中越关系的。于是赵林猛然灵醒，指导员这几日在报刊室苦呆。原来就是为了这。伴他度过这禁闭光的，也都是这些中越关系发展的消息和报。指导员把每张剪报的右上角都标了号码、报名和日期。赵林依着剪报的号码一张一张朝下读。

屋里没一丝响动。小门严关着，门外的声响挤一星半，很快淹没在屋里的静寞中。指导员和往日一样盯着墙上的裂看。连长赵林侧瞅着泥地。他跪在团长面前时，曾用膝盖拧死了一只蚂蚁，下他很悔，要不拧死他可以盯着蚂蚁着，可以瞅着蚂蚁夹些啥儿，朝着那儿爬。蚂蚁跑远了，可以用什么把他挡回来。他很想在地上再找一只黑蚂蚁，珠瞅酸了，目光呆得如木条却一只蚂蚁没找到。指导员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看剪贴，也不知他看的是哪一张，模样如那张剪贴中隐了什么密码，他死心要从那文字中把密码破译开。

无活。

熄灯号响了。

连长不找蚂蚁了。他拿起被指导员剪了一块的半张报纸看，同指导员看得一样有滋味。伊拉克的国防长被总统萨达姆解职了，可达国防长却是萨达姆的女婿，在两个星期前，萨达姆还向这位女婿授荣誉勋章，亲手将闪发着灿烂金光的奖章挂在女婿的上。整个伊拉克人都认为这位女婿，这位危难之时受誉的国防长是萨达姆无疑问的接班人，可半个月不到，他却又被岳父解了职。有意思，真的有意思。想必伊拉克的军队下得如厕所的蛆，谁都想朝上爬，可那便池又又，谁都爬不上，谁都得下去，于是就堆在池中你争我夺，蠕蠕动。他又想起小学语文老师说的谜语：四四方一座城，那里驻了一万兵——大家说是什么？是蛆！全班哄堂大笑。赵林想起来就想笑。他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张国际时事报，总要想到这谜语，想到四四方方一座城，那里住了一万兵…

指导员拉了开关，小屋里一团死黑，响起二人摸黑的解扣脱衣声。接下，各自躺倒在床，屋里又复宁静。窗外的朦胧夜，静默消息渗来。屋里开始晃动着微弱光亮，彼此能看见对方的床，如搁浅在夜里的船。淡暗的夜，则如退向远的无边的海。风没了，波狼消失了，星光月光都溶在一团模糊的海面上，白日显见的礁岛，也在夜中溶静平的里。没有海鸟的夜叫，没有海味的腥藻，没有白日光亮，也没有日光下耀的颜。

《中越两国级领导人共同认为：中越关系发展获得新开端》

《越共中央总书记杜梅简介》

“你还看吗？”

第一张剪报不足一百来个字，题目是《越南级代表团将访华》，内容是“据新华社北京10月31日电应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、国务院总理李鹏的邀请，越共中央总书记杜梅、越南长会议主席武文杰将率领越南级代表团于11月5日至9日对中国行正式访问。”后面剪报的纸块大起来，题目依次是：

《杨尚昆会见杜梅武文杰》

仿佛既然通话了，就没必要这么隔着不讲话，指导员听了熄灯号，把剪报收起压在枕下。

《李鹏同武文杰会谈》

《中越边境民间贸易发达异常》

《江泽民同杜梅会谈》

《中越联合公报》是指导员这个剪报信封中的最后一张。赵林重新看了一遍，把这些剪报整好，信封，还给指导员。他说你剪这些什么？指导员说资料嘛，赵林便退回床边，躺到床上，不好再问啥。屋里立刻又陷静默，如同他们突然想起他们几天彼此不语，这阵莫名奇妙为了剪报说话不值得，赶快把自己退到沉默的中泡起来。

《昔日自卫还击英雄，今日发家致富模范》

《越中级会晤有重要意义》

《越共级代表团今日抵京》

《越南级代表团结束访华回国》

灯光雪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