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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跑(1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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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跑

二十多年前,老宋从北bu山区来到这个城市,这个剧团。

那正是城市居民储存大白菜的时代,储存大白菜半是生活需要半是政府号召,因此买大白菜还有一zhong买“爱国菜”的名义。冬天,大白菜下来了,各hu都要买回足够全家吃到来年开chun的大白菜。那时的蔬菜市场和居民的关系,就是菜农用大车小辆把爱国菜送至各家各hu的关系。

一个黄昏,老宋被亲戚领到团长面前。团长正在卸大白菜,一辆胶lun大车正停在单元门口。白菜们刚被过完秤,码成齐腰高的一堵墙,少说也有七八百斤。待团长给菜农数完钱,打发他离去,亲戚才对老宋说,这就是团长;又对团长说,这就是老宋。团长不在意地答应一声,只一个劲儿地打捋他的爱国菜,显然他是在琢磨怎样尽快把它们运上楼去。老宋看chu了团长的意思,问了声:几楼?亲戚替团长回答说四楼。老宋便说:叫我吧。像很多北bu山区的人一样,老宋把“我”说成“饿”说完,他左右开弓地夹起四棵菜就往楼上走。亲戚和团长站在楼前聊起天,谁也不去理会老宋的搬菜运动。当他们再次注意到老宋时,白菜已被搬运一空。这时团长才想到请亲戚和老宋上楼坐坐。他们上得楼来,见白菜正好被码放在团长想要码放的地方——无非是楼梯一侧,门的两旁。

团长领亲戚蹭着白菜侧shen上楼侧shen进门,把老宋让进客厅,拉开灯。亲戚坐下了,老宋却jian持站着。团长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yan前的老宋。老宋五十岁左右,个子偏矮,阔嘴、大脸,属于那zhong天ting饱满、地颏方圆的忠厚长相。他的站相儿不是有些山民的瑟缩,他shen子稍稍前倾,垂手侍立,像个老杂货店的伙计,仿佛随时都准备从柜台里探chushen子,谦逊、热情地侍候来客。团长暗想,这分明是一个干活麻利、不招人讨厌的人——老宋是被亲戚介绍来这团看守传达室的。后来团长便和亲戚讲起他被借调chu国赴意大利演chu的事。这团常有人被借调chu国,但他们并非担任主演,而是去作“武行”这团的演员武功好,善翻打,跟tou翻得漂亮。团长此行便是去意大利翻跟tou了。提起意大利,一直不曾开口的老宋突然cha了句嘴,说,意大利属南欧,从地图上看像只靴子,高跟的。他把“高跟”说成“高更”团长笑了,不是笑他的口音,是惊奇老宋的chu其不意,聪慧和文化兼而有之的chu其不意。不用说团长本人,就是这团文化水平最高的编剧,也未必想到意大利像只高跟靴子。团长的笑给亲戚和老宋都增加了信心,亲戚再添油加醋对老宋的优势zuo些讲解,诸如家ting情况简单,老伴已去世,一个闺女也嫁了人,他工作起来定会专心等等,老宋的事就这样定了,他成了这团传达室的长期临时工。

老宋任传达的这团叫灵腔剧团,国营。这灵腔在北方虽然不能和京、评、梆、豫相比,但在这一方,这半个省吧,还有着相当的代表xing。老一代的名伶,男角就有六岁红,八岁红,九岁红;坤角也chu过大绿ju,白茉莉,晚香玉。近几十年有过几次晋京调演,几位年轻艺人和“梅hua奖”也曾经ca肩而过。灵腔还参加过数次省剧地位的竞争,虽未成功,但毕竟又给这剧zhong增添了一些光彩。在剧场艺术不景气的大形势下,灵腔团却磕磕绊绊地生存了下来——当然,每年的四百场“野台子”是维系他们生存的主要方式。

老宋在团里的任务是传达、收发,兼烧一个开水锅炉。中国人对开水本来就情有独钟,开水对艺人则更显重要。演员进排练场之前,水瓶子里的茶叶必得先用开水沏上,之后随喝随续,一续一天。不光演员,家属们也需要定时定点打开水,届时或拎壶或提桶,鱼贯来到老宋的锅炉房。打开水,对于一个剧团,乃至对于每一个有单位的中国人,真是一件实实在在、心照不宣的便宜事:开水,白打!老宋也shen知这点,所以他对人们的开水观就格外重视。每天早、中、晚,锅炉不仅定时定点烧开,温度也绝对可靠。那时,老宋还必得站在当院,亮起大嗓喊几声:“水开了!”老宋所站的当院,正是这团一面为办公楼,一面为宿舍楼,一面为排练场的三面合围的中心地带。老宋一喊,果然人们都坐不住了,即使有的人家暖瓶正满着,老宋的喊也会让他们心动地再去打上一锅——端回家可以把脏污的下水dao冲冲,开水冲油污,有劲儿。再说,老宋的喊里是有称谓的,这称谓似更能激起人们对开水的热情。为了这称谓,当初老宋还颇费了一些心思:他当怎样称呼他们呢?喊团长水开了?他却不能只招呼团长一家,那岂不是yan里只有领导嘛——这不符合老宋的zuo人准则。喊演员们水开了吧,这楼里还有不是演员的职工。喊同志们,同志们水开了,又仿佛把自己摆错了位置,仿佛是一个领导在向大伙儿发命令。什么也不说呢,就喊水开了水开了?可那是一zhong对所有人的失礼。发愁的老宋沉思良久,最后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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