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脑版
首页

搜索 繁体

擀面杖的故事(2/2)

过后父亲对我说,这没什么,比这艰难的场面他也碰见过。我知他要说起一个名叫走驿的山村,两年前他就在那儿看上了一擀面杖,却未能得手。两年之间他又去过几次走驿,并且间接地托了朋友,每次都是败兴而归。但父亲在概念里早已把那擀面杖算成了他的,有时候他会说:“走驿还有我一擀面杖呢。”

我们随镇长来到镇政府,在他的办公室,镇长对我讲起了他的一些宏伟计划。比如他要拓宽门前这条公路,然后在公路两旁盖起清一二层楼商店,便利了通,也让这个山区小镇更适应商品经济的发展。为此他正同林业涉,因为现在公路两旁长着参天的杨树。拓宽公路便要刨树,刨树就须林业门的批准。而林业门却迟迟不批。镇长说就门前这几棵树啊,让他痛。后来我们的聊天被一阵声叫嚷打断,原来是刚才那家的闺女(那个侍大棚菜的闺女)前来讨要擀面杖了。

这便是我写作之外的一些生活,这生活同文学不曾发生直接的关联,但是属于我的写作却从来没有将它们排斥在外。

这是一个二十大几岁的女,她满汗,一脸愤怒,站在镇长的门,很响地拍着掌,她叫着:“把我那擀面杖还给我!把我那祖传的(明显与其母说法不符)擀面杖还给我!”镇长上前想要制止她的大叫,说我们又不是白要,不是让你娘去供销社拿新的么。但这女显然不吃镇长那一,她哼了一声冷笑:“别说是新的,给金的也不换!快儿,快把擀面杖拿来,正等着擀面呢(也不一定),莫非连饭也不叫俺们吃啦…”她的音量仍未降低,四周无人是她的对手。我和父亲只到很惭愧,毕竟这其貌不扬的擀面杖是一人家用惯的家什。用惯了的家什,确能成为这家的一员。那么,我们不是在“掠夺”人家家中的一员么。我父亲不等这女再多说什么,赶从屋里拿擀面杖给她,并再三说着对不起,我也在一旁表示着歉意。谁知这女接了擀面杖,表情一下茫然起来,有像一个卯足了劲挥拳打向顽敌的人突然发现打中的是棉;又仿佛她并不满意这痛快简便的结局。她是想索要更的价码,还是对我们生了歉意?又愣了一会儿,她才攥着擀面杖骑车了镇政府。

我经常把父亲心的擀面杖排列起来欣赏,枣木的,梨木的,菜木的,杜木的,槟木的…还有罕见的铁木。它们长短参差着被我排满一面墙,风琴一般。它们的上沾着不同年代的面粉,有的已木纹;它们的上有女人上的力量女人的勤恳和女人绞尽脑的琢磨;它们是北方妇女祖祖辈辈赖以维持生计的可靠工。正如同父亲收藏的那些铁匠打制的笨锁和鱼刀,那些造型自由简朴的民窑瓷,在它们上同样有劳动着的男人的智慧和匠心。每一擀面杖,每一把铁锁,都有一个与生计依依相关的故事。在“信息速公路”时代,在的今天,正是这些凡俗的生产工、生活用,它们能使我的神沉着、专注,也使我能够找到离人心离自然、离大智慧更近的路。

父亲有雄心要创办一个由他的藏品构成的小型民俗博馆,这使我也不断地生些雄心,我愿意助父亲实现他这个梦,梦想回到将来。

诉我们,她丈夫上山割山韭菜去了,大闺女正在地里侍大棚菜。当她得知我们要买她的擀面杖时,显然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。她明确表示了她的不情愿,她说其实那不是地的擀面杖,那年她当家的和兄弟分家的时候,他们家没分上擀面杖,他当家的在院里捡了,好歹打磨了几下权作了擀面杖,其实这擀面杖不过是个普通的树。这位妇女想以这擀面杖的不地打消父亲想要它的念,我却接上她的话说:“既是这样,就不如让我买一真正的擀面杖送给您吧。”哪知妇女听了我的话,立刻又调转话,说起这擀面杖是多么好使,说再不地也是用了多少年的家伙了,称手啊,换个别的怕还使不惯哩…这时镇长不由分说一把将擀面杖抓在手里,半是玩笑半是命令地说这擀面杖归他了,他让妇女到镇供销社拿新的,帐记在他的上。妇女仍显犹豫,却终未敌过镇长的意愿。我们自是一番千谢万谢。一她的院门,镇长便将擀面杖与父亲。父亲富有经验地说,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村,以防主人一会儿翻悔。

热门小说推荐

最近更新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