①指英国女诗人伊丽莎白-朗宁夫人（1806-1861），她娘家姓雷特。

“那就希望你来看呗。”

她两对我直瞅，微微一笑。

接着是片刻的沉默。我想当时我连雪飘落的声音都听见了。

“那又怎么？”

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，我内心暗暗庆幸她总算没有问常人之所问，问得我满心不快：“雷特？跟那个堂名一样？”因为，我一向有块特殊的心病，最怕人家把我跟资兴建雷特堂的那一位拉上关系。雷特堂是哈佛园里最大也最丑的一座建筑，也可以说是显示我家财力和势派、宣扬我家“信哈佛”臭名的一座超型纪念碑。

①达特默思指新罕布什尔州的达特默思学院。

“什么叫复调音乐？”

①因为詹尼弗是英人的常见名字，卡维累里是意大利姓氏，很容易辨得来。

她大概只当我是个不开窍的。①随后她又补了一句：“我主修音乐。”

此后，她就不大作声了。难我们真这么快就无话可谈了？还是因为我跟那位诗人沾不上边，她就不愿意照我了？到底什么缘故呢？看她只是坐在那儿，对我似笑非笑。为了不致没事可，我就拿起她的笔记本翻翻。她那手字也真怪——写得又小又细，一律都是小写字，没有一个大写字母（她是想以-埃-卡明斯①自居？）。我见她还选了些非常“尖端”的课程：作曲学105，音乐150，音乐201——

“知，”她带儿轻蔑的气回答说“雷特堂不就是你的吗。”

“今天球运太糟了，雷特。幸亏你打得，实在！”

“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复调音乐。”

①德华-埃斯特林-卡明斯（1894-1962）：国诗人。哈佛大学。他在书写方式上标新立异，不用大写字母，自己名e。e。cummings。

可见她并不知我是谁。

“对，”我说。“不过扯不上关系。”

我若无其事地应：

“雷特堂才不是我的呢，”我抓住了她的语病。“那不过是我曾祖父捐献给哈佛的。”

“我叫奥利弗，”我说。

“是名，”我回答以后，又老老实实供认我的全名是奥利弗-雷特。（反正这样说也八九不离十了。）

①哈佛大学的校报。哈佛大学的校旗是猩红的，所以校报也以《猩红报》为名。

“我凭什么要去看一场无聊的冰球比赛？”

“那你是在哪一队？”她问。

“嗨，你真不知我是谁？”

她的回答了拉德克利夫女生对育比赛例有的那份“敬意”：

“真是谢天谢地，大家总算过来了。我知大家都憋着一肚气：这一仗说什么也要赢下来！”

这简直叫人忍无可忍。

能大获全胜，那自然更好。不过，只要有可能，能在最后一分钟赢球也很不错。那天我送詹尼回她的宿舍时，我就没有死心：我还想争取最后战胜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拉德克利夫婆娘。

“反正不是什么情音乐，预科生。”

“哦，”她说。“雷特？跟那位诗人①同姓？”

要成为一个大英雄，条件之一就是要不怕狗熊。这话一也不矛盾。“哈佛神”有一个特征，就是总有本事反败为胜。

“就凭上场的有我。”

“好让他那个不怎么样的曾孙能十拿九稳哈佛！”

我吗要受她这腌-气？难她不看《猩红报》①？难她还不知我是谁？

“音乐201？那不是研究生念的吗？”

待小个顾客的。我要了两杯咖啡，还专门为她要了一客巧克力冰淇淋。

“我叫詹尼弗-卡维累里，”她说“是意大利裔国人。”

“是名还是姓？”她问。

“听着，你这个自以为了不起的拉德克利夫婆娘，星期五晚上达特默思①要来比冰球。”

她表示是，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得意。

“詹尼，既然你认定我是个狗熊，那又何必我请你喝咖啡？”

“我喜你那副板哪，”她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