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是从来没人说过我是女。”

“我要塑造这孩成为第二个依。我将尽我余生之力，栽培她成为一个完的女。”

看到父亲如此慎重其事的歉，朝报以一记赧然的微笑。

从未蒙此待遇的朝，内心忐忑不安。她拿起第二块糕，糕屑纷纷掉落在裙上。

“考默写，就是dictatio。朝考了八十分，不错吧？”

周伍已经从先前依的例中获得使女人丽的最大秘诀，那便是日复一日不断地告诉她“你是个女”这持续不断的眠术暗示法，将使那女人愈来愈相信“我就是女”只要从孩童时代便输她这思想，成功是无庸置疑的。

“很好。”——父亲心不在焉地说，目不转睛注视着女儿：“朝…”

“没关系。你来，这里有心。”

不带丝毫杂念的明眸，只要添上一媚，或一抹忧郁，便会散发妖娆诱人的神。线条好的形、直得恰如其分的鼻梁、雅的气质、纤细柔的肌肤，在在都是丽质天生。

向来对父亲敬而远之的女儿裹足不前。

…当这个女学生的脸从八仙丛中现时，周伍突然萌生一从未有过的新希望。

客人离去后，周伍要女儿在先前客人坐过的椅上坐下。

这时的周伍内心顿时萌生一新的倩。

少女提着书包，沿着踏石朝客厅跑去。

往那方向望去的周伍吃了一惊，因为那简直是依年轻时的翻版。

“一也不奇怪。朝是个人。”

周伍极其难得地召唤女儿。

于是，朝的在父亲中逐渐明显。虽然年纪还小，廓还不清晰，但五官已可约略看是个人胚。女之泉，业已自源涌现，年轻的少女一经这泉洗涤，以往丽的小孩可能从此变丑，相反地，过去貌不惊人的丑小鸭，却可能成为丽的天鹅，甚至是举世少有的貌。无疑地，朝是属于后者。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那就好。不过，一个人应该有些望，不要满足于微不足的小事。不论质或功课，都是相同的理。爸爸让你所有你喜的事，但是你必须听从爸爸的话才行。爸爸希望朝将来能成为日本第一女。”

“别把糕屑得到都是。从现在起，爸爸要好好照顾你。以前爸爸太忙，所以忽略了你，直到不如意后，才注意到家里的情况。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。”

“今天在学校都些什么？”父亲问。

或许打从很小时，自己是个不受喜的孩这个意念便植在朝的内心，至少，在战争时期自己是由保母照顾的记忆，已使她意识到自己不讨父母心。然而，战时的某些回忆却拂去了围绕在她周围的孤独影。当她逐渐懂事时，日两国已经开始战。战争期间偶尔会有提灯游行或学旗帜游行的队伍，这些事所带来的兴奋，逐渐取代了少女个人不快的记忆。她确实生来便不受迎，而且没有玩伴，一直都是一个人孤伶伶地长大。每当回顾幼年的往事，现在她脑中的只是战争时的新鲜、庞大的游行行列、新闻、空袭时的恐怖景象、防空演习的趣事及躲避训练等，她似乎并不刻一意去回想自己的悲剧。

欠熟的歌声。穿著女校制服的朝从八仙丛中脸来。甫女校的她，看来不大像个女学生，童稚的脸好像刚被雨涤过般的清纯、白晰。朝从八仙丛中望着父亲和客人。

“有客人吗？”

“朝，过来。”

她对任何人都不抱厚的情，经常独自设法为自己找些乐趣，从不造成别人的困扰。当然也不会闷闷不乐地自怜自艾，可说是彻彻尾的开朗天真。周伍夫妇嘴里不说，但他们始终想不透何以会生一个这么乖巧的女儿。朝从来不曾带给他们任何负担。

“爸爸说了。错不了的。”

“朝从来没有客气呀。”

“短时间内爸爸可能还不会恢复工作，在这段期间内，爸爸要全心全意照顾你。从现在起，爸爸要当一个真正的父亲，而且是一个模范父亲。…任何朝想要的东西，爸爸都会买给你。你想什么事，爸爸都会答应，你只要告诉爸爸就行，不要客气。”

…在此之前，周伍从女儿脸上所见到的只是一张孩的脸。事实上，十三岁的朝确实还是一个孩。她非常聪明，功课很好，对家中因父母亲奇妙的对立而酝酿的晦黯气氛也不畏缩，算得上是一个明朗快活的少女。但是在朝童稚的心灵，是否蓄意伪装快活呢？

在朝的心里是没有影存在的。

他暗自打定主意。

这才能与驯服猛兽，或训练海驴表演奇特把戏的才能几乎无二致。

“女？好奇怪。”

事实上，如果要赞誉周伍有教育家的才能，远不如说他适合戏团团长来得恰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