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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节
在叔叔的离婚事件僵持的时间里,叔叔几乎没有写什么文字。由于这段时间持续得较长,所以人们注意到了叔叔这段沉寂的时期。人们怀了兴奋的心情,等待着叔叔新的作品,心想这大约是一篇和婚姻有关的东西。但在停笔一年半之后,叔叔写的第一bu作品是chu访西欧某国的游记。游记写得有些乏味,其间没有奇遇,也没有新鲜的发现,只是泛泛地描写了一些旅游和参观项目,以及一些huan迎或huan送的仪式,还有一些当地的人wu。叔叔向来shen刻的思想在这里一无用武之地,文字也显得贫乏无力。其实游记这一类东西,就是将平日的所思所想,装进所见所闻,再以其时其地的心情打一个包装。而这与叔叔整个生涯毫不相关的景wu,只在匆匆一瞥之间,能激发起叔叔多少心情呢?离婚这一桩事,耗去了叔叔的计间和情gan,而chu国访问,除了刺激一下叔叔的好奇心和虚荣心外,并没有向他提供多少经验,甚至还抵不上一次国内的shen入的旅行。从叔叔的游记里,我gan觉到这次远行并没有构成叔叔的人生经历,叔叔的所见所闻,都有些像拉洋片似的,在yan前历历走过,并没有激dang起叔叔多少gan情。我想,这是因为第一,叔叔不懂外语,无法和人直接jiao谈,通过翻译只能得到些外jiao辞令和导游手册语言;第二,叔叔长期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国家里的一个封闭的小镇,对西欧某国在思想和情gan上都一无准备,产生不了共鸣;第三,叔叔是作为一个代表团的成员chu访,行动无法gen据自己的选择。这样,叔叔写这游记似乎仅仅是为了告诉人们,他最近去了一趟西欧某国,还有就是告诉人们,他写了这些游记。然而,这时期叔叔的重要经历:离婚,却留下记载。我的这些关于离婚的叙述,是gen据事情的结局反推而至的。
叔叔在这段时间里,除了和他的代表团团员在一起,就只和小米在一起。小米劝他:让儿子来省城就来省城吧!叔叔就:你不懂,小米;怎么和你说呢?小米。后来,叔叔和妻子达成的协议是:将儿子hu口调到省城,但他仍然在原地读完最后一年高中,然后高考。有本事,他考进省城大学,如考不上大学,在找到工作之前,依然留在家里跟母亲生活。叔叔说,他无法照顾孩子。就这样,叔叔终于离婚了。叔叔离婚后没有和小米结婚,也没有和任何别人结婚,这才使得叔叔的离婚事件带有了心理学的神秘se彩。
叔叔最后一次从那个小镇回来,期待了长久的事情一旦解决了,他反而有些怅然。一件负了很久的重荷突然卸了下来,难免有一zhong丢失了什么的错觉。但叔叔总的心情是轻松的。他hua了时间,将新分给他的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了,在书房的墙上挂了他从各地带来的纪念品,比如甘南的niu角、内蒙的ma刀、陕北的布老虎、贵州的蜡染bi毯,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民俗博wu馆。这时节,比叔叔年轻的一代作家正兴起寻gen的热chao,试图从民间的艺术里找到中国文学的表现形式,这大约是拉丁mei洲文学大爆炸以及mei国的南方文学带给我们的影响和启发。我们步行或者骑车来到最偏僻的农村,收集农民的谚语、民歌、传说,听年逾古稀的老人讲村庄的历史。我们追寻中国文化最原初的面貌;追寻几千年来为中国士大夫排斥了的文化自然状态;追寻几千年来为和权力使用而狭隘萎缩的中国文化的原始生命力。这追寻是chu于新文动迅疾发展所带来的能源危机:思想、故事和语言在很短的时期内全被用尽了,于是我们不得不进行新的开发。这zhong严肃的文动很快被世俗化,使得民俗成为一zhong时尚。叔叔在这方面往往能zuo到先发制人。由于他的社会经验永远比我们丰富,有时候他参加我们的讨论,往往能占据中心的地位。他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