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

在王诘看来，维格即使代表了文化混合的某方向，也仍有混的质。哈达表明了虔诚、洁白、古老的极致，但同时也与人、弃山星、构成了从未有过的关系。哈达怎么能用来洗浴呢？这究竟是一挑战还是一回归？维格并不洗浴，哈达不过是一符号，一标识，但事一旦变成符号常常就已离了它本来的意义。幸好这还仅仅是一个个案，幸好没被或者也不可能传播或推广，否则哈达是否也会像唐装被滥用至死？就如同娱乐至死。就个案而言，作为一符号不能不承认哈达创造了至少表面的西藏的效果，它在维格上确实非常，可以说的惊人。她太了解自己平时隐在罩衣里的了，她知自己与哈达在众目睽睽下会有一怎样的极致的效果，或许她在大镜面前、在某些专业目光的注视下预演过、彩排过也未可知。总是言之，她有备而来。她视慢步，款款凝思，远望弃山星，两臂自然上升；哈达时时张开、扬起，长发飘飘，闪光灯在她月亮般丰满的房上明明灭灭。她浑然不觉，她几乎就是度母、智慧女！但她究竟是沈佳媛呢，还是维格拉姆？哈达表明她是后者，丁字又提示着现代海滩…

王诘到这里稍晚了一，维格告诉他今天的活动时他一直在犹豫，最终还是来了。他来得无声无息，几乎没人注意到他。他没看到维格怎样更衣的情景，他到这儿时维格已披上了哈达，闪光灯和摄像在篝火旁就像在Ｔ台下面一样，维格正准备走向边。这是一次名叫《西藏：今天·昨天·明天》的ＤＶ拍摄活动，王诘没带相机，因为他认为自己是那不需要带相机的人。但是当哈达掀动，当她的与平面相的瞬间，王诘还是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太较真了。如果维格完全没有相机也罢了，但哈达的效果，确实难得一见。哈达掀动，世界好像仅此一刻，再不会有了。维格在中完成了各神秘的仪轨动作，包括：注目弃山星，莲指弹，捧，将长发向天空打开，滴钻石般辍满房，哈达轻抚，的浸中，慢慢的，最后，将哈达付…哈达顺而下，漂漂袅袅，仿佛付了什么，仿佛让河带走了什么，仿佛源远长。维格一洁净，向河袒了一切，也将一切都给了河，慢慢转过，向回走，走上岸，走向火光，上再无一，连丁字也没了，好像还原为赤，好像一切归于了本质的自然。这时如果没闪光灯，只有篝火就是昨天，就与今天毫无关系，而闪光灯是一切传统或昨天的杀手。不过也或许正是闪光灯也才使维格如此昂首，目空一切。灯光下她的脸是多么的苍白，苍白如同蜡像，她的塑料模特般的睛里没有任何人，没有情人，没有男人，甚至没有火光。而且，事实上她也并没走向朋友们或观众们围绕的篝火，而是走向了不远母亲的小小的帐篷。母亲的帐篷前也有一小盆炭火，上面燃着梵香和桑烟。母亲迎接女儿，给女儿披上浴巾，与女儿拥抱。母亲念念有词，而维格几乎像在泣。老人给女儿裹好巾，将女儿接帐篷。

老人没有，女儿代替了她，女儿就是她的当年。她一不像在大学图书馆里待了几十年的人，也不太像本地人，倒像是国外回来的藏胞。她的帐篷距女儿众多朋友的火堆不过几米，却完全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。

老人并不孤独。

城市生活、际圈。

某意义，由于维格复杂的份：北京生，长大，1／2藏族的血，法国归来，由于白哲寺之下的僻静圣地，由于礼佛修法有着多位上师，维格现在拉萨不大的社场上总有一神秘的面纱，让人着迷。如果不在郊外背靠白哲寺她的神秘彩显然要少许多，现在她到满意，她要的似乎就是这效果。周末她白天陪母亲转经，去大昭寺，穿上简朴的藏装，晚上现在应邀的酒吧或party上，那时她的装束既有西藏符号又是开放新的时装。她被情、赞、追求所包围，她习惯了。

没人像王诘这样思考维格拉姆，当王诘把维格拉姆看作沈佳媛时，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像所有人那样盯着她幻觉般的房，他承认人们没法不为她醉酒、发狂、过的举动，没有比的同又是神话的更是烈诱惑。是的，维格已不是沐浴，而是在展示，是盖弥彰，是罂粟的盛开、女人最尖峰的时刻…

真正孤独的是王诘。王诘在篝火的另一端，一无所有，甚至没带一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