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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(9)
九
总算跟博士王联系上了,程铁石松了一口气。他恨不得ma上跟博士王会面,可是黑tou去送赵雅兰,到这会儿还没回来,他又摸不着博士王的家门,干急没招,只好等天亮再说。
这几天赵雅兰天天来,就象在程铁石跟黑tou这儿上班。每天一大早,有时程铁石跟黑tou还没起床,她就在外面敲门,来了不是东拉西扯地闲聊,就是东翻西找把程铁石跟黑tou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洗。到了吃饭时间就跟着一块吃,实在没事干就拉着程铁石跟黑tou满大街转。走在街上说不上有意无意,她总跟黑tou凑在一起,往往把程铁石冷落在他们的shen后或前面。赵雅兰给他们洗衣服,连kutou、袜子都洗。开始程铁石以为她是为了表示对黑tou给她解围救难的gan激之情,心里非常过意不去,常常拦着不让她动手。后来逐渐gan到事情不象他想的那么简单,越来越发现自己不过是沾黑tou的光,便也随她去了。
一次,赵雅兰说:“程哥怎么一天到晚yin天,象生在旧社会,长在苦水里的苦孩子。”
黑tou说:“你程哥从小到大泡在糖水里,一帆风顺惯了,遇上点事当然就以为自己掉到苦海里了。”
程铁石说:“你好像苦大仇shen似的。”
黑tou说:“我这半辈子,自己给自己总结了几句话:五岁没了娘,十四爹死亡,十九蹲大狱,三十没住房。”
赵雅兰说:“怎么回事,你们都开始忆苦思甜了。”
黑tou说:“我倒不是忆苦思甜,你今天说到这儿了,我还真得说程哥几句,他遇上的那事,看着ting大,几百万一下子没了,可是说到底,那几百万也不是你的,就算是你自己的,你还能不活了?没那几百万你不照样吃饭喝酒过日子吗?多了那几百万你不还是吃饭喝酒过日子吗?事情该办就办,没必要一天到晚哭丧个脸,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。”
程铁石知dao他是为了给自己宽心,摇摇tou说:“黑tou,事情没放在你的shen上你是不知dao滋味。算了,咱们别说这些了。”
黑tou沉默了一阵,说:“程哥,你知dao死是啥滋味吗?”说这话的时候,他没有看程铁石,也没有看赵雅兰,yan睛只看着香烟冒chu的袅袅盘旋的青烟。
“你们当然都没有尝过死亡的滋味,我可是死过的人。没有在死亡边上转过一圈的人确实不知dao珍惜活着。我给你们讲讲我经历死亡的事儿。我被送到内蒙劳改队的第二年chun天,修旱渠的时候遇上了黑沙暴。什么叫黑沙暴你们肯定不知dao,那是沙漠跟戈bijiao界地区特有的一zhong自然灾害,起了黑沙暴的时候,狂风带着沙砾遮天蔽地横扫一切,好好一座村庄,转yan就可以变成一堆沙坟。公路上的汽车,它可以毫不费力的掀翻,再用沙土掩埋起来,连人带车消失的无影无踪。”
程铁石跟赵雅兰都被黑tou的叙述xi引,程铁石默默地xi烟,赵雅兰yan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黑tou,如同一个专心听老师讲课的好孩子。
“那一天,我们上工的地点离劳改队有十公里,虽说才是chun天,可无遮无盖的大戈bi滩经太yang一晒,就象咱们东北烧透的热炕,touding上大太yang照着,脚下面热沙滩蒸着,人就象被放在锅里用慢火蒸烤的rou,那个滋味没亲shenti验过的人怎么也想象不chu来。干到上午十点,带的水喝光了,送水的还没到,我们就象被抓到岸上的鱼,张着大嘴拼命呼xi,可xiong膛里仍然象是有一团火在烤,四肢也象失去了知觉,gen本不听大脑的控制,‘政府’,我们都把guan教人员叫‘政府’,见我们实在支撑不住了,就让我们原地休息。这个命令一下,我们都象没了jin骨的烂rou,ruan塌塌就地倒下,那gan觉真象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的人躺到了席梦思上。”
黑tou喝了口水接着往下讲:“就在这时,我们gan到有些不对劲,平常瓦蓝瓦蓝的天变得惨白惨白,白的刺yan,鼻子也闻到一gunong1nong1的土腥味。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:‘快看,那边天怎么了?’我这时才看到,西北面天地之间象有一堵黑沉沉的大墙向我们压了过来。touding上刚刚还惨白的天片刻就已经变成土黄,土腥味越来越重,呛的人chuan不上气来。我们都吓坏了,有人还说:‘是不是咱们国家又试验原子弹了?’我们国家的原子弹、氢弹都在西北放,当时我们还真以为是爆原子弹呢。”
说到这儿,黑tou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程铁石跟赵雅兰却笑不chu来,赵雅兰急切地问:“后来呢?”
黑tou接着讲:“后来风就过来了,那是什么风?是飞快奔腾的沙砾熬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