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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9(2/3)

睛里闪着泪光,他装作喝,稳定自己的情绪。程铁石心里一阵阵发酸,忍着,不敢说话,怕一说话就要哭来。赵雅兰却早已泪满面,不住地

“风暴袭来时,人的本睁不开,就算能睁开,也是黑天混地啥都看不清,满耳朵都是风暴的鬼叫,到了那时候,你才能明白,人啊,有时候真不如一块石,一节木。我一开始就爬到地上,本能地捂住,尽量减轻风沙打的痛苦,不到一会儿,沙就把我埋了。我拼命从沙堆里爬来,耳朵、鼻都是沙。我不敢再朝地上爬,站又站不住,只好顺着风的方向跑。一旦跑起来就轻松多了,好像后有无数只大手在推着你,轻轻飘飘,一纵几米,由于是顺着风的劲跑,沙打得脸、脖也不那么痛了。我就一个劲跑啊跑,到后来也不知是昏倒了还是睡着了,我反正是啥也不知了。

“不知过了多久,我苏醒过来,一睁上是一弯大月亮,蜡黄蜡黄的,那么低,那么近,好像一伸手就能摸着,我真想伸手摸摸,可是我的手、胳膊、都动不了,我这才明白,我被沙埋了半截,多亏脑袋还在外面,多亏黑沙暴及时停了,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坐在这儿给你们讲这一段了。”

粥,眨之间天空一片黑暗,伸手不见五指,人只觉得像在受酷刑,无数条鞭疯狂地打人的脸、脖、手,凡是没有遮挡在外面的就象被一把把小刀割。这时候我们都了,谁也看不见谁,我只听见几声枪响,后来我才知是‘政府’朝天鸣枪,想把我们集合起来,可还没等他放第四枪,风沙就把他连人带枪卷到刚挖好的一段旱渠里活埋了。唉,牺牲的那个‘政府’真是个好人,从不收犯人和犯人家属的礼,平常对人很和气,我病了还专门给我端病号饭。给他开追悼会时,我们犯人没不掉泪的。

端起茶杯,茶杯空了,赵雅兰赶给他续上他往下讲。黑喝了,看看程铁石,说:“算了,陈芝麻烂谷讲它没意思。”

说:“当时我浑的象一摊泥,自己也不知跑了有多远,哪里还有力气再从沙堆往外爬?挣扎了许久,一用都没有,我就把后脑勺枕到沙堆上,睛盯着月亮看,我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,月亮怎么会是那蜡黄蜡黄的颜,一光都没有,活象是用纸剪来的。我到了饿,那五脏六腑被掏空了的饿法真让人受不了。我到了渴,燥的说法对于当时的我来讲,真不算渴。我到的渴是那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张开嘴拼命分的痛苦,嘴、早已变成木,失去了任何觉。这时我想到了死,而且真的觉到生命正从我的上一消退到下的沙土里去。我瞪着上的大月亮,不敢闭睛,我怕一闭上睛就真的永远再也睁不开。那会儿,我的大脑好像格外清醒,浑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已麻木,只有大脑反而运转的特别顺畅。我想到了我妈,我五岁时我妈就死了,说实话,我妈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模糊,实际上我是把我妈和我搅在一起想,既是我妈,又是我,因为从我懂事起,是我把我带大的。我想起三伏天,我背着我沿大街翻垃圾箱捡牙膏,换了钱给我买冰,我让她吃,她假装,故意说不好吃,让我吃,她却偷偷咽,鼻尖上的汗珠象一颗颗透明的小豆豆。到了晚上,我爸去上夜班,我拍着我睡觉,我把她叫妈,她哭的满脸是泪。我还想起了我爸,我爸是工人,为了养活我们弟俩,他专门上夜班,为的是多挣几个夜班费。白天下班后,他睡一会儿就去拉板车,拉板车回来累的腰都直不起来,可每次他家门都要给我跟的嘴里一人一粒糖豆,我跟着糖豆就象拥有了整个世界,我爸就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看我跟,笑眯眯地,有时笑着笑着就下泪来。”

程铁石说:“这些事我还没听你说过,今天就讲讲,后来怎么了?”

“对了,那会儿我还想到程哥你们一家。我想起程妈好吃的,要是我没吃上,她就非让你给我送来。一到中午,她就扒在窗台上喊‘黑,吃饭了!’就象我也是你家的孩。临死前那阵儿,我这脑里东想西想就象看电视连续剧,把经过的事和人几乎过了个遍,想着想着,到底是真事还是想象的,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。渐渐地月亮离我越来越近,或者说我离月亮越来越近,我的大脑好像脱离了我的,我似乎在空中,能看到黑漆漆的大地,能看到半截埋在地里的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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