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(2)

二

一大早起来，寒气袭人，程铁石tao上了旧军大衣，见他要走，黑tou也匆匆爬起，边穿衣服边说：“我跟你去。”

程铁石知dao他跟雅兰晚上要去雅兰大伯家亮相，白天还有许多事要忙，就说：“博士王家、他岳父家的地址我都有，大白天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拐跑不成？再不行，打个chu租，hua俩钱，指哪到哪，你就别去了。我倒是担心你，好好准备准备，洗洗澡，理理发，弄得jing1jing1神神地，千万别耍xing子，一切都听雅兰安排，在这方面她比你细心，心yan儿也比你活泛，我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
黑tou听他这么说，想想自己今天也确实脱不开shen，就说：“行吧，那我今天就全力以赴、集中jing1力为幸福而战了，有什么事你呼我就成。”

程铁石答应着chu了门，黑tou倒tou接着睡回笼觉。

程铁石先到了博士王家，敲门没人。对面邻居探chutou告诉他：昨天一大早就chu去了，到现在没见着人。

程铁石谢了一声，下楼后，便朝长途汽车站走，他准备去博士王的岳父家看看。

清早chu门时，天气ting冷，这阵太yang挂上了半空，又热了上来，程铁石脱下军大衣，抱在怀里，想起父亲过去给他讲当兵打仗的时候一年四季就一tao衣服，冬天絮上棉hua是棉袄，chun秋chou去棉hua是夹袄，夏天干脆光脊梁，战士们自己说自己是“老虎下山一张pi。”如今自己这件军大衣也是天冷穿在shen上，天热脱下抱在手上，也可算是“老虎下山一张pi。”

到了长途汽车站，打听清楚到博士王岳父家新安镇的班车，程铁石买了票坐在候车室等车。候车室里满地烟tou、纸屑、塑料袋，空气污秽不堪。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跑到程铁石面前倒tou便叩，tou颅与地面相撞发chu的“嘭嘭”声qiang烈撞击着程铁石的心，他急忙拉住小乞丐，掏chu一把零票放在小乞丐高高举起的铁罐子里。突然间，像从地里冒chu来似的，一群小乞丐冲了过来，纷纷倒地叩tou，程铁石尴尬已极，搜寻chu一把mao票分别扔进面前的几个小铁桶里，逃跑似地冲到候车室外面。背后，传来小乞丐门争抢吵闹的声音。来到室外，qiang烈的yang光刺hua了他的yan睛，大脑也一阵yun眩，他闭了一会儿yan睛，作了几次shen呼xi，心神才稳定下来。程铁石gan叹不已，当金钱被人们贬进污泥之中，企图用政治、权利、信仰来取代它的统治地位时，人们同时要吞咽wu资匮乏，贫穷饥寒的苦果；当社会被金钱统治，金钱成为人们供奉、mo拜的神祗时，在享受市场繁荣，wu质丰富的同时，又不得不吞咽dao德沦丧，腐败蔓延，贫者愈贫，富者愈富的苦果。程铁石觉得自己忽然发现了一个最简单的dao理，市场经济不过是以利run为目标，金钱为统治的一zhong社会形态而已，无规则的市场经济是初级阶段的特征，自己所遭遇的一切，不过是无规则市场经济供奉给金钱的一件小小祭品而已。

车来了，人们luan糟糟地抢着上车，程铁石看看车票，票上标明了座位，便不着急，尾随在争争抢抢的人群后面慢慢往前挪。到了车上，他的座位上却坐了人，程铁石问司机：“这车上的座位不是对号入座吗？”

司机说：“对啥号，谁先上来谁坐呗。”

程铁石无奈，只好站着。

车chu了城，城郊的田野已是一派冬日的萧杀景象，路两旁的杨树、槐树干枯的枝桠像瘦人手臂上的jin脉。田地里灰蒙蒙的，遗留在地里的白塑料袋像随地抛洒的裹尸布，冬天的野外演示死寂的沉闷。景se虽然不好，但终究摆脱了城里水泥建筑的障碍，视野开阔到极chu1。农家小院冒chu的缕缕炊烟，niu、ma、羊和放牧它们的村童，为僵ying的冬日田园平添了些许活泛的风光。程铁石的心情也宽阔了许多，虽然双tui站的发酸，却并不觉着劳苦。

到了博士王岳父家所在的新安镇，程铁石tiao下车，打听到地址，很快找到了博士王岳父的家。敲了半会儿门，没人应答，程铁石又向邻居打听，才知dao博士王的岳父住进了医院，博士王的妻子陶min在医院护理。程铁石问明白医院的所在，急匆匆朝医院走。来到医院的门口，忽然想到博士王的岳父住院，自己空着手进病房不妥，便四周打量着找商店，想买些适合探望病人的礼品。市场经济的一大好chu1就是：有需求就有供给。这家医院针对探望病员的人大都要购买礼品这一需求，早早在医院门口开办了礼品商店，从最低档次的罐tou到最时髦的效果如何谁也说不清楚的保健品，从最cu俗的塑料制品到最高雅的鲜hua，应有尽有。这个商店还有一项特殊的优惠政策：只要在这家商店买了礼品，凭购货单可以在任何时间进入病房探视你想见的人。

程铁石买了几zhong营养ye，又买了一提兜水果，凭购wu付款单，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博士王岳父住的病房。博士王的岳父和妻子都不认识程铁石，见这个陌生人将一大堆礼品放到床前，惊诧地瞪大了双yan。程铁石认识博士王的妻，是从博士王家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