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10)

十

飞机已经达到巡航高度，改为平飞。nong1厚的云层裹住了飞机，让人gan觉像在没有搅匀的浆糊里穿行。这是北方航空公司的md90型飞机，座椅一边是三座，一边是两座，给人一zhong失衡的gan觉。

刚才换登机牌的时候，博士王恰好认识值班长，博士王曾帮他岳父打过官司，胜诉了，他们对博士王很gan谢，见博士王送朋友，便专门给程铁石要了个靠前面、挨着窗hu的座位。

博士王、黑tou还有赵雅兰前来送他。黑tou说：“回去安心住着，需要你chu面时我给你打电话。”

赵雅兰说：“等我们结婚时，一定要坐飞机到厦门去看看嫂子跟侄女。”

黑tou说：“你要看嫂子跟侄女是假，看鼓狼屿才是真的。”

博士王说：“你回去记住四心主义：一是放心，该办的事我们都会尽力去办；二是信心，乌云再多也遮不住太yang；三是决心，破釜沉舟，一干到底，不获全胜绝不收兵；四是安心，不guan今后怎么样，回去了就安心过年，啥也不想，休整好了继续战斗。”

程铁石走进安检口，回shen跟他们挥手告别。看着程铁石离去的背影，博士王叹了一口气。黑tou见他叹息，问dao：“王哥，一审在银行自家的地tou上都赢了，二审在咱们的地tou上还能有多大困难？”

博士王说：“说实话，二审我心里没有底，胜的把握没有两成。”

黑tou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
博士王说：“银行已经重新请了省城的律师打二审，这个律师叫汤清洁。”

“这个律师厉害吗？”

“她本人不行，可是她丈夫厉害。”

黑tou问：“她丈夫是省委书记？”

博士王说：“那倒不是，她丈夫是省高级法院的告申tingting长。银行等于请了省高级法院告申tingting长替他们打二审官司了。而且，人家更辛苦，程铁石回家过年去了，银行行长chun节都不过了，陪着省高法告申ting的ting长到北京去了，走的时候光现金就带了三十万，三十万的能量足够推翻一审判决了。”

黑tou牙疼似的倒xi了一口冷气：“这事你告诉程哥了没有？”

“没有，”博士王盯着程铁石消失的方向“让他回去好好过个年吧。”

飞机上，程铁石微微闭上双yan，机shen轻轻颤动着，发动机的吼叫被隔在了窗外。再过三四个小时他就可以到家，见到久别的妻子和女儿，但是他没有踏上归途、久别重逢的喜悦。诉讼的艰难前景依然像一座冰山，又冷又沉地压在他的心tou。执法者如果依法办事，他的案子一审加上二审，应该在一年以内了结。可是，仅仅一审就拖了足足两年。显然，人民代表举手通过、白纸黑字的法律在执法者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分量。如果说一审最主要的阻力来自于何ting长的贪赃枉法，即将面对的二审，难dao就不会再chu现李ting长、王ting长、江ting长吗？他想起了博士王说的那句话：“一审的胜诉，不见得就是好事，银行肯定会以十倍、百倍的疯狂反扑，因为，如果这个案子输了，后果是他们难以承受的。如果官司打赢了，他们就可以掩盖住一切怕人知dao的黑幕。”一审的审判经历已经证明了，银行为了掩盖事实真相，是不择手段的，那么二审他们又会怎么样呢？

飞机发动机的轰鸣透过密封的舷窗变成了轻柔平缓的cui眠曲，渐渐将程铁石引入睡乡。空姐送来饮料，见他已经入睡，便没有打扰他。程铁石在睡眠中，却跌入噩梦的漩涡。大tou小yan的何ting长、壮硕泼辣的女行长、伶牙俐齿的ma丽芃、凶横cu蛮的冬瓜、猫tou鹰，一个个幻化成挥之不去的魔影，纠缠着他、撕扯着他，嘲笑着他…最后，他被关回了那个chaoshi黑暗的地下室，他奔突、冲撞、甚至跃起用toubuding向天hua板，奇怪的是他一点没有gan觉到疼痛，似乎他已经变成了钢jin铁骨，他更加奋力地冲撞着天hua板，终于，黑漆漆的天hua板被他冲破一daoju大的裂feng，刺yan的yang光箭簇一样投she1进来…

他醒了，飞机已经钻chu粘稠的云层，碧蓝的天空洁净如洗，灿烂的yang光洒进窗口，脚下的山川河liu像微缩风景。程铁石突然想到了那句名言：太yang每天都会照样升起。他的心情舒畅了许多，随之gan到口渴，他an响呼叫铃，空姐过来询问他有什么事，他说：“请给我来一杯热茶。”

——全书完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