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后来他死掉了。”小五最后总是要郑重地附上一句。

“他后来毒了，死前人瘦得发灰。”其实小五的黄金时代并非像他自己描述的这样光灿烂，菲菲在他屉里翻到一张几年前的报名照，梳着稽的三七开发，都位置妥帖，穿着当时男孩间行的灰无领拉链衫，面孔扁平，全然没有现在的腔调，倒是现在27岁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少年。菲菲也不知为什么近日来要把少年这个词语放在嘴边上念叨着，她橘红的短发正在渐渐褪，鹅黄的衣裳和澄蓝的耳环摆在一起显得不搭调，虽然面孔上面的青痘依然因为熬夜而来势汹涌，但是这一天，小五再次重复着他铁扳手的故事时，正是早晨八，夏天已经戛然而止，风从床的窗隙里不断地涌来，簌簌发抖，菲菲突然凄凉地意识到，青期果真已经跟她全然没有关系了。

菲菲随手剥着瓜说：“他怎么死的？被你砸了一下砸死的？”

在若年后的一个秋天的下午，小五用一辆小托带着菲菲骑在林荫上时并不曾说起1993年的事情，他们俩人都着硕大的盔，彼此听不到对方说话的声音，那时天气，空气中少有灰尘，光肆意，小五拼命地嚼着木糖醇香糖，盔里面一薄荷的气味。菲菲中的小五，是一个狂阿迪达斯三叶草系列，狂木糖醇香糖，狂红双喜香烟的少年，在菲菲看来，少年这个称呼对于有些人可以绵延不绝地一直使用下去，但是其实对他们来说真正青残酷的黄金岁月已经只与记忆有关系。那时候菲菲刚刚辞去了咨询公司的工作准备去法国念书，她在街上淘到一条黑的麻布阔脚，一件粉的绣挂颈衫，很得意地向往着在法国的小镇里穿着这些拍照片。于是有的时候小五就想像着菲菲这样一个苍白的小小人，穿着粉红的小衣服团缩在法国漏的小公寓房里面，在摄像的前面拼命地打字，整个影调都是灰茫茫的。

小五倒是曾经跟菲菲说起过他真正的黄金少年时代打架的事情，而且反复说过多遍。那时他14岁，为了给一个兄弟，用砖敲破了隔学校一个小氓的眉弓，之后担心报复的他就每天在书包里携带一把铁扳手上学放学，他骑着一辆翠绿的跑车，斜挎着被铁扳手压得变了型的书包，穿梭在当时四可见的建筑工地之间，那些搭着脚手架的楼掩映着傍晚咸鸭一般的太，他总是一边惊惶于后的自行车链条声或是示威的铃声，一边在这样苍茫的城市傍晚中连忘返。但是报复却始终都没有来到，那个铁扳手在书包里面了整整一年，终于把小五的仔布书包底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，然后连同一盒假冒的万宝路香烟一起落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