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技，但极其胆小。我们不明白一个怀绝技的人为什么如此胆小，那是多么令人费解啊！任何人，任何事情好像都能使她受惊吓，她在人面前低眉顺，随时准备受伤害。她被什么事情吓坏了呢？

一时更加安静，这安静像座山压在上，谁都说不话来。

有一天，文艺队集中开会，我一走礼堂就到气氛异常。礼堂很大，文艺队开会排练只占其中的一小个角落，但这帮人大多有表现，能把一个角落的动静到礼堂的外面去，那天很反常，那安静非同一般，静得，带有重量，这重量我一门就觉到了。

徐同志没有说，她申明的是这件事的错误程度，她说在这个生活作风的错误里，他们发生了不正常的男女关系，但经组织上证实，没有发生关系。她调了两遍，没有发生的关系，没有关系，所以从轻理。

人比往常多，工宣队的几个领导都在，还有校团委书记，平时这些人也会来看排练，但只有在彩排的时候才会到齐。他们神情肃穆，好像已经临战状态。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。我发现旁边的一把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女同志，她剪着短发，样练。我不认识她，但她从容地坐着，并不像是客人。

像铁板一样严谨的人犯了生活错误，是真的吗？组织上又是怎么知的呢？千真万确，刘队长没有到场，他已经到学校堂劳动去了。在后来的日里，我看见过他，他着旧草帽，骑着旧自行车，车后驮着一只大箩筐。他当了堂的采购员，专门买米买菜。

另一个人是谁呢？那个受害者。

团委书记说开会了，他先给大家介绍新来的工宣队队长徐同志徐队长，就是这位女同志，以后文艺队就由徐同志直接领导。接着是徐同志讲话，她说她先来宣布一个组织上的决定，原工宣队队长刘某某同志犯了生活作风错误，经研究，撤销其驻校工宣队队长职务，留校劳动改造，以观后效。

没有人知。

很多年后，一九九八年，我回南，路过N城，和旧日的朋友吃饭，一家文学刊的编辑突然提起了这个名字，翟青青。你还记得翟青青吗？他问，她说是你的中学同学。翟青青，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提起她，十分意外，朋友说翟青青多年来一直从事文学写作。南镇是一

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系这个词。从来都是说男女关系，搞男女关系。关系跟不正常的男女关系又是什么关系呢？这个问题太令人费解了。男生女生们个个低着，不敢看别人，每个人心里糟糟的，既困惑，又惊慌，好像到了一个又陌生又危险的地方，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
太突然了，工宣队刘队长，那是跟校革委会主任有着一样权力和威严的人，相当于现在的校长，跟校长并列执政，甚至更有权威。他背着手，在校园里走来走去，可不是个亲切的人。他极其严肃，时不时地到礼堂看我们排练，但他并不说什么。生活作风错误，令人震惊，我看不，他不像。在我里，犯这错误的人都是迷迷的，看见好看的女生就两放光。他不是。他来看我们排练，背着手，脸上像铁板一样严谨。

这个事件之后翟青青就不见了，文艺队演的节目里，也就没有了杂技。翟青青去哪里了，没有人知，没有人议论她，她本来就不是我们中间的，她不是南镇人，她讲的一白话既不是广东的，也不是N城的。从音到肤，到她的怀绝技，她的底鞋，都不能使我们有同类。谁会对她有持久的兴趣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