革命时代的爱情

我在黑暗中想起韩北方。背景有点luan，有自行车的lun子，lun子里有一只母ji和一碗面条，这zhongluan七八糟的画面我在现实中从来没有见过，它是怎样跑到我的记忆里的呢？

他的衣服有一zhong烟草味，真奇怪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chou烟。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黄军衣，这zhong衣服很有分量，是一个人xiong有大志的ti现。我则经常穿着一tao蓝se衣服，跟安凤mei差不多。

是否接过吻？青葱岁月，摄魂dang魄，像闪电掠过shenti。事实上我们都不会，他比我大八岁，但他不会，我也不会。

小刁如果现在还活着，一定会记得。

在三婆看来，小刁是一只猪jing1，而成了jing1的动wu就不再是动wu，而是神怪一类的东西，比如狐狸jing1、耗子jing1，不但活了几百年，而且还会说人话，它们灵魂不灭，记忆也不灭。小刁也许就是这样一只猪jing1，虽然有着猪的外形，内心却完全超越了猪。

在蓝se的月光下，小刁爬上了一棵大人面果树，它从树梢tiao到了瓦上，通过一块亮瓦往下看。现在我觉得我就是小刁，我的两只前蹄趴在玻璃亮瓦旁边的瓦上，瓦沟里长着青苔，有点hua，我只恨自己没有长着像猫一样的利爪，那样就可以牢牢地扣着瓦feng。用蹄子扒住瓦feng有点吃力，好在我ti形修长，ju有很好的平衡能力。

我把鼻子对着亮瓦。一朵小火苗呼的蹿到我的yan睛里，这使我有一点不适应。火苗浮在灯里，圆圆的玻璃，闪着一层金光。书、作业本、床板、摞起来的砖tou、脸盆、铁桶、蚊帐、床。女知青，她的影子在墙上晃动。火苗浮在灯里，她的脸上有一层黄se的光。辫子一边长一边短，跟平时不一样。fei皂盒、杯子、牙刷、mao巾，挂mao巾的绳子来自蚊帐ding的一只角，蚊帐有四只角，四gen绳子伸向四方，看起来像一只大蜘蛛。

大蜘蛛。床。一旦床有响动，小刁就特别想知dao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当然它什么都看不见，蚊帐ding把它的视线挡住了。床在闷响，但蚊帐ding上什么都看不见。

床上的事情是村民最津津乐dao的事情，每一chu工，大家迎着太yang来到地tou，看到有人笑眯眯的，神清气shuang，就会有人问：昨晚夜搞了几次？一次还是两次？人群中只要chu现了这样的问题，就像一锅油里掉进了一滴水，喳的一声就炸开了，吱吱喳喳的，嘈嘈切切，大声小声，人人都兴奋起来，好像过节，浑shen轻快，也像偷了糖吃，嘴里咂着甜味，脸上有一zhong神秘的笑意。手上的锄tou也gan到了这莫名的兴奋，锄tou锄着地，它也跟着问：昨晚夜搞了几次？一次还是两次？如果是挖红薯，红薯也跟着问：昨晚夜搞了几次？

有一次我听见两个妇女在探讨公蚊子和母蚊子是怎样那个的，在这之前她们先说了狗，又说了ji，说得咯咯笑，之后又说到麻雀和蚯蚓，说到蚊子的时候她们争论起来，一个说是尾对尾××的，另一个则jian持说是公蚊子压在母蚊子的背上，她们的声音忽高忽低。忽然一阵爆笑，消停下来才发现我们在旁边，她们就停下来，问我听见她们说什么没有，我说没听见。玉昭说，你们看看，人家知青多正经，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。我当时觉得，装作没听见比听见下liu话更不dao德，我追上玉昭，一再表明，我是真的没听见，我只听见了前面的话，后面的没听清。

一个纯洁的人，正经而寡淡，生涩，有时不知好歹，懵懂，生怕dao德上有污点，梦想着成为先进知青，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被推荐，成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，或者工农兵中专生，或者工厂里的宣传队员。这样纯洁简单的人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呢？

我在知青点吃过中午饭，高红燕她们下地去了，我喂ji。我拿着一只大木勺，到柴房抓了两把米糠，然后回灶间，锅底剩下的锅ba用水泡一泡，捞到木勺里，跟米糠拌在一起。

我还没学会叫唤ji来吃饭，三婆唤ji是这样唤的：咕——咕咕咕咕，咕——咕咕，第一个咕是升调，后面的咕是降调。她叫起来很好听，大ji小ji飞快地奔过来，张开翅膀，huan天喜地，就像孩子见着了亲娘。

我学不像，我跟ji没有这么亲和的gan情，叫唤起来就有点害羞，多次叫不chu口，叫chu口也声音太小，不像。

我不叫唤ji，但ji的yan睛很尖，在门口的坡地上找虫子吃，一看见我端着大木勺，就伸着颈飞奔过来。它们跟着我到柴房抓糠，又跟着我到灶间拌锅ba，伸长脖子咯咯叫，又啄我的kutui。然后一路再跟回柴房门口，我把木勺往地上一放，这才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