土司说："那是我儿要回来了。"

又到哥哥该回来的时候了，父亲早就在盼着了。他天天在骑楼的平台上望着北方的大路。冬天的大路给太照得明晃晃的，两旁是落尽了叶的白桦林。父亲的心境一定也是那样空空的吧。这一天，父亲更是很早就起来了。因为天门喇嘛卜了一卦，说北方的大路上有客来到。

土司免除了百姓一年赋税，老百姓兴了，凑了钱请了一个戏班，在寨前广场上闹了四五天。大少爷是个多才多艺的人，混在戏班里上台大过其戏瘾。

门喇嘛说："是很亲的人，但好像不是大少爷。"

要是那样的话，我倒宁愿她仍旧去大烟。反正我们家有的是这看起来像屎一样的东西。可我想这样会伤了她的心。母亲总是喜说，你伤了我的心。父亲说，你的心又不是在别人手里，想伤就可以伤吗？哥哥说女人就讲这样的话。他以为自己跟好多姑娘睡过，就十分了解女人了。后来，他去了一两次汉人地方，又说，汉人都这样说。好像他对汉人又有了十分的了解。

以理解的是两个儿。聪明的儿喜战争，喜女人，对权力有烈兴趣，但在重大的事情上没有足够的判断力。而有时他那酒后造成的傻瓜儿，却又显得比任何人都要聪明。在别的土司还没有为后继者发愁时，他脸上就现了愁云。老百姓总是说当土司好，我看他们并不知土司的苦。在我看来土司的家人而不是土司那才叫好。

又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在他不在时决定了。

要是你还是个傻，那就更好了。

土司只好说："现在，你到北方去，再修一座房，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用。"

他说："我知政府不会让我们去吃掉别的土司，打仗的办法不行，我们要跟他们建立友谊，那是麦其家在边界上的行，好请土司们一起来消夏打猎。"

土司也怕他聪明儿回答错了，但没有办法。他确实错了。

土司说，看戏的人看戏去吧。

父亲叫哥哥和南边边界的人一起发。就是叫他去执行他演戏时的那个决定。土司叫他在边界上选靠近大路的地方修座大房，前面要有，有一块平地，附近有放的地方。哥哥问房修起来什么。土司说，要是现在想不来，到把房修成后就该想来了。"一边一边想吧。"土司说，"不然，你怎么守住这么大一份基业。"当哥哥回来复命时，人都瘦了一圈。他告诉土司自己如何尽职，房又修得多么宏伟漂亮。土司打断了他，说："你说的这些我都知，我知你地址选得很好，知你没有老去找姑娘。这些我都很满意，但我只要你告诉我，想那个问题没有。"他的回答叫我都在心里大叫了一声：大少爷呀！

哥哥在房里笛到半夜，第二天早上叫吃饭时，他已经发往北方去了。我可怜的哥哥。本来，我想把房的用途告诉他，但他走了。在我们家里，应该是我去好他那些好。他多看看土司怎么事，怎么说话。在土司时代，从来没人把统治术当成一门课程来传授。虽然这门课程是一门艰的课程。除非你在这方面有特别天赋，才用不着用心去学习。哥哥以为自己是那人，其实他不是。打仗是一回事，对于女人有特别魅力是一回事，当一个土司，当好一个土司又是另一回事。

比如我吧，有时也对一些事发表看法。错了就等于没有说过，傻嘛。对了，大家就对我另相看。不过，直到现在，我好像还没有在大地方错过。得母亲都对我说："儿，我不该那么多大烟，我要给你。"

父亲还说，戏叫老百姓他们自己看，我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。这个你们其实就是母亲，我，和跛家。外面广场上锣鼓喧天，土司说了他的决定，大家都说是个好主意。而大少爷没有听到土司这个好主意。

戏终于演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