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英国夫人

我的叔叔和姐姐回来了！

叔叔从印度加尔各答。姐姐从英国。

姐姐先到了叔叔的印度，再和他经西藏回到了家乡。他们下ma，上楼，洗去尘土，吃了东西，我都没有lun上跟他们说一句话。只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们。叔叔那张脸叫我喜huan。他的脸有点像父亲，但更圆，更有rou，更多笑意。照我的理解，他不是什么都要赢的那zhong人。不想凡事都赢的人是聪明人，说老实话，虽然我自己傻，但喜huan聪明人。说说我认为的聪明人有哪些吧。他们不太多，数起来连一只手上的指tou都用不完。他们是麦其土司，黄特派员，没有she2tou的书记官，再就是这个叔叔了。看，才用了四gen指tou，还剩下一gen，无论如何都扳不下去了。我只好让那很小指tou竖在那里，显chu很固执的样子。

叔叔对我说话了，他说："小家伙玩指tou呢。"他招招手，叫我过去，把一个宝石戒指tao在了那gen竖着的手指上。

母亲说："礼重了，叔叔的礼重了，这孩子会把宝wu当成石tou扔掉的。"

叔叔笑笑："宝石也是石tou，扔掉就算了。"他又俯下tou问我："你不会把我的礼wu扔掉吧？""我不知dao，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。""我怎么看不chu来？"父亲说："还没到时候嘛。"这时，姐姐也对我说话了，她说："你过来。"我没有ma上听懂她的话，想是又到犯傻的时候了。其实，这不是我犯傻，而是她说自己母语时，she2tou转不圆了。她完全知dao那句话该怎么说，可she2tou就是转不过来。她贪糊不清地说："你过来。"我没有听清她要说什么。但看到她对我伸chu手来，是叫我到她那边去的意思。在此之前，她给我们写的信口吻都十分亲密。就比如说我吧，她在信里总是说："我没见过面的弟弟怎么样，他可爱吧。"再就是说，"不要骗我说他是个傻子，当然，如果是也没有什么关系，英国的神jing1大夫会治好他。"母亲说，小姐是好人，她要接你去英国。现在，这个好人姐姐回来了，说了句han糊不清的话，然后对我伸chu手。我走到姐姐面前，她却不像叔叔一样拉住我的手，而是用手和冷冰冰的yan光把我挡住了。屋子里很暖和，可她还dai着白白的手tao。还是叔叔懂她的意思，叫我用嘴碰了下她的手背。姐姐笑笑，从pi夹里拿chu些huahua绿绿的票子，理开成一个扇面，递到我手上。叔叔教我说："谢谢夫人。"我问："夫人是英国话里姐姐的意思吗？"

"夫人就是太太。"

姐姐已经嫁给英国一个什么爵爷了。所以，她不是我姐姐，而是太太，是夫人了。

夫人赏我崭新的外国票子。都是她从英国回来，一路经过的那些国家的票子。我想，她怎么不给我一个两个金币，不是说英国那里有很漂亮的金币吗？我想，她其实不喜huan我。我也不喜huan她。过去我想见到她。那是因为常常看到她的照片。看照片时，周围的气味是从麦其家的领地，麦其家的官寨的院子里升起来的。但现在，她坐在那里，shen上是完全不同的味dao。我们常常说，汉人shen上没有什么气味，如果有，也只是水的味dao，这就等于说还是没有味dao。英国来的人就有味dao了，其中跟我们相像的是羊的味dao。shen上有这zhong味dao而不掩饰的是野蛮人，比如我们。有这zhong味dao而要用别的味dao镇压的就是文明人，比如英国人，比如从英国回来的姐姐。她把票子给了我，又用嘴碰碰我的额tou，一zhong混合气味从她shen上十分qiang烈地散发chu来。弄得我都差点呕吐了。看看那个英国把我们的女人变成什么样子了。

她送给父亲一ding呢绒帽子，高高的yingying的，像是一只倒扣着的水桶。母亲得到了一些光亮、多彩的玻璃珠子。土司太大知dao这zhong东西一钱不值。她就是脱下手上一个最小的戒指，也可以换到成百串这zhong珠子。

叔叔后来才把礼品送到各人房间里。除了dai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