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回 家

回家时，我们的速度很快。不是我要快，而是下人们要快。

我不是个苛刻的主子，没有要他们把速度降下来。

本来，在外面成功了事业的人在回去的路上，应该走得慢一点，因为知dao有人在等着，盼着。

第四天tou上，我们便登上最后一个山口，远远地望见麦其土司官寨了。

从山口向下望，先是一些柏树，这儿那儿，站在山谷里，使河滩显得空旷而宽广，然后，才是大片麦地被风chui拂，官寨就像一个ju大的岛子，静静地耸立在麦狼中间。ma队冲下山谷，驮着银子和珍宝的ma脖子上铜铃声格外响亮，一下使空旷的山谷显得满满当当。官寨还是静静的在远chu1，带着一zhong沉溺与梦幻的气质。我们经过一些寨子，百姓们都在寨首的带领下，尾随在我们shen后，发chu了ju大的huan呼声。

跟在我后面的人越来越多，huan呼声越来越大，把官寨里午寐的人们惊醒了。

麦其土司知dao儿子要回来，看到这么多人ma顺着宽阔的山谷冲下来，还是jin张起来了。我们看到家丁们拼命向着碉楼奔跑。

塔娜笑了："他们害怕了。"

我也笑了。

离开这里时，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傻子，现在，我却能使他们害怕了。我们已经到了很近的，使他们足以看chu是自家人的距离，土司还是没有放松警惕。看来，他们确实是在担心我，担心我对官寨发动进攻。塔娜问："你的父亲怎么能这样？"

我说："不是我的父亲，而是我的哥哥。"

是的，从这zhong仓促与慌luan里，我闻到了哥哥的气味。南方的chu人意料的惨败，足以便他成为惊弓之鸟。塔娜用十分甜mi的口气对我说："就是你父亲也会提防你的，他们已经把你看成我们茸贡家的人了。"

我们走得更近了，官寨厚重的石墙后面还是保持着暖昧的沉默。

还是桑吉卓玛打破了这个难堪的局面。她解开牲口背上一个大口袋，用大把大把来自汉地的糖果，向天上抛撒。她对于扮演一个施舍者的角se，一个麦其家二少爷恩chong的散布者已经非常在行了。我的两个小厮也对着空中抛散糖果。

过去，这zhong糖果很少，土司家的人也不能经常吃到。从我在北方边界zuo生意以来，糖果才不再是稀奇的东西了。

糖果像冰雹一样从天上不断落进人群，百姓们手里挥动着huahua绿绿的糖纸，口里han着蜂mi一样的甘甜，分享了我在北方边界ju大成功的味dao，在麦其官寨前的广场上围着我和mei丽的塔娜大声huan呼。官寨门口铁链拴着的狗大声地叫着。塔挪说："麦其家是这样huan迎他们的媳妇吗？"

我大声说："这是聪明人huan迎傻子！"

她又喊了句什么，但人们的huan呼声把她的声音和疯狂的狗叫都压下去了。从如雷声gun动的huan呼声里，我听到官寨沉重的大门哗呀呀shenyin着dong开了。人们的huan呼声立即停止。大门开chu1，土司和太太走chu来。后面是一大群女人，里面有央宗和另外那个塔娜。没有我的哥哥。他还在碉楼里面，和家丁们呆在一起。

看来，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，父亲的脸se像霜打过的萝卜。母亲的嘴chun十分干燥。只有央宗仍然带着梦游人的神情，还是那么漂亮。那个侍女塔娜，她大意了，站在一群侍女中间，呆呆地望着我mei丽的妻子，一口又一口咬自己的指甲。

土司太太打破了僵局。她走上前来，用嘴chun碰碰我的额tou，我觉得是两片干树叶落在了tou上。她叹息了一声，离开我，走到塔娜的面前，把她抱住了，说："我知dao你是我的女儿，让我好好看看你。他们男人干他们的事情吧，我要好好看看我漂亮的媳妇"

土司笑了，对着人群大喊："你们看到了，我的儿子回来了！他得到了最多的财富！他带回来了最mei丽的女人！"

一群高呼万岁。

我觉得不是双脚，而是人们高呼万岁的声狼把我们推进官寨里去的。在院子里，我开口问父亲："哥哥呢？"

"在碉堡里，他说可能是敌人打来了。"

"难怪，他在南面被人打了。"

"不要说他被打怕了。"

"是父亲你说被打怕了。"

父亲说："儿子，我看你的病已经好了。"

这时，哥哥的shen影chu现了，他从楼上向下望着我们。我对他招招手，表示看见了他，他不能再躲，只好从楼上下来了。兄弟两个在楼梯上见了面。

他仔细地看着我。

在他面前，是那个众人皆知的傻子，却zuochu了聪明人也zuo不chu来的事情的好一个傻子。说老实话，哥哥并不是功利心很重，一定要当土司那zhong人。我是说，要是他弟弟不是傻子，他说不定会把土司位置让chu来。南方边界上的事件教训了他，他并不想动那么多脑子。可他弟弟是个傻子。这样，事情就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了。他作为一个失败者，还是居高临下拍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