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愈说："我不相信。庄公主没有死的理由。"

玄机说："死还需要理由吗？你生下来有理由吗？你还是不相信我。我孟楼的时候，我告诉过你，我能控制我的呼、心甚至肤的，我起来，能撅折胡人起的。在孟楼三年，着我要我的客人不下三十次，但是如果谁想我，我就死，自己死。死对于我，和喝一杯酒、洗一把脸没有什么区别。其实，我一直恨父母，为什么生我啊？有一次我已经被抬到棺材里了，然后你走过来，然后我看见了你，然后我醒了，我想，你是能我、要我、疼我和蹂躏我的人。被你娶过去，你第一次我的时候没觉得我很吗？你不是一直喊疼吗？你肤上不是被好些细小的伤吗？你的不是都被血染红了吗？我不是帮你嘬了之后一起吞了吗？之后三天，你不是说我嘴角一直有血腥之气吗？你都忘了吗？"

玄机说："好的，我帮你信吧。你把披帛缠在你脖上，打个活扣儿。如果你还记得当初，你应该记得这条披帛。四句诗是你题的，我绣的，上面的味是我多年自摸的味，上面的暗红斑是那天晚上你完我，我和嘴角的血腥。"

韩愈看着手上的披帛，隐约闻到上面淹留的玄机遥远的味。新鲜的时候，韩愈闻上去，觉得像最好的西域酒，放得这么久了之后，恍惚觉得有一像麝香一像龙涎香，恍惚又觉得不像，而是有一像腥的退时候的海洋。玄机送披帛给韩愈的时候和韩愈有过一次对话。玄机说，我在孟楼，三年，没卖。韩愈说，觉得脏？玄机说，和妈妈说好的，我不愿意卖就不卖，她不我，客人，我自己解决。在你之前，没遇上想卖的。韩愈说，那总听院里到是声和猫叫声，怎么受得了呢？玄机说，通常不太想，背背你的文章啊、诗啊，心思平静很多。如果实在想，我用工，自己自己。韩愈说，什么工？玄机说，手指，还有我刚送你的这个披帛，我拧成一，放在两片之间，前后磨搓，前面搓，后面磨会。

韩愈说："没有，我记得。但是我还是不相信庄公主自己杀死了自己。"

匙、牢房的钥匙，让其他人放心。狱卒的脚步声和腰间的钥匙碰撞的叮当声完全消失，只剩韩愈和玄机两个人。

韩愈说："我看到你用的丝线，帮我把那两个汉朝的白玉刚卯和严卯穿起来，这样我就可以系在腰上了，中间系个疙瘩，这样两块玉就不碰上了。我教你读刚卯和严卯上的字，我读，你跟着我读，'疾日严卯，帝令夔化。慎尔固伏，化兹灵殳。既正既直，既觚既方。赤疫刚瘅，莫我敢当'，'正月刚卯既央，零殳四方。赤青白黄，四是当。帝令祝，以教夔龙。庶蠖刚瘅，莫我敢当'。"

韩愈说："油灯的光有些发红。"

韩愈将那二十八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看过来，注意到披帛上滴滴的陈旧的暗红斑，下意识地顺手把披帛在脖上。

玄机说："你再一下，没事的，你看到什么？"

玄机说："你再。"

玄机说："我是失手了，不是失手勒死了庄公主，而是失手没拦住她。"

韩愈对着面前的玄机说："过去，我尽力了。这次我也会尽力，争取能保你不死，或者死得痛快。我再问你，你是不是失手了？"

玄机说："你一下，看到什么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