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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重庆黄山官邸。这里生机盎然,空气清新,一到chun天就是满山的桃红和火焰般的山茶hua。自南京陷落以后,国民政府迁都重庆,这里是蒋介石委员长的住chu1。当时蒋在重庆有四chu1官邸,这是其中之一。领袖的官邸,与国家沦陷、国家qiang弱没有关系;这里既不比南京的几chu1官邸差,也不比mei国的白gong、英国的唐宁街十号逊se。领袖总是领袖,只要能当上领袖,不guan当上什么肤se、民族的领袖,都可以享受到世界一liu的衣、食、住、行。虽然所统治的民众大相径ting。所以,我历来赞成各国领袖之间握手言huan,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阶级兄弟;各国民众之间,既不必联合,也没什么可说的。即使发生战争,也不可怕,世界上最后一颗炮弹,才落在领袖的tou上。如果发生世界xing的he战争,最后剩下的,就是各国的几位领袖,因为他们这时住在风景优mei的地球上空,掌握着hean钮。掌握an钮的人,历来是不会受伤害的。黄山官邸以云岫楼和松厅为中心结构,蒋住云岫楼,仪态万方的宋mei龄住松厅。当然,夜间就难说了,如果两人有兴致的话。在两chu1住宅之间的低谷里,专门挖有防空dong,供蒋、宋躲他们阶级兄弟日本天皇陛下的飞机。至于蒋、宋的日常生活,这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,反正整日的吃喝,比五十年后我们十二亿人中的十一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人还要好,还要不可想像。虽然蒋只喝白水,不饮酒、不chou烟,安假牙,信基督,但他也肯定知dao,榆树pi和“霉hua”是不可吃的,可吃的是西餐和中餐中的各zhong菜系。一九四二年,蒋与他的参谋长、mei国人史迪威发生矛盾,在黄山官邸吵嘴,即要不huan而散,宋mei龄挽狂澜于既倒,mei丽地笑着说:
“将军,都是老朋友了,犯不着这样怄气。要是将军能赏光到我的松厅别墅去坐一坐,将会喝到可口的咖啡!”
这是我在一本书上读到的。读到这里,我对他们吵不吵嘴并不gan兴趣,反正吵嘴的双方都已经去球了,不在这个世界上了。我注意到:一九四二年,中国还是有“可口的咖啡”虽然我故乡的人民在吃树pi、柴火、稻草和使人shenti中毒发zhong的“霉hua”最后饿死三百万人。当然,这样来故意对比,说明我这个人无聊,把什么事情都弄得庸俗化。我也知dao,对一个泱泱大国政府首脑的要求,不在他的夫人有无有咖啡,只要他们每天不喝人血(据说中非的皇帝就每天喝人血),无论喝什么,吃什么,只要能把国家治理好,就是一个民族英雄和历史伟人。我在另一本书上看到,蒋为了拉拢一bu地方武装,对dai笠说:“你去办一办。记住,多hua几个钱没关系。”这钱从何而来呢?我只是想说,一九四二年,当我故乡发生大旱灾、大饥饿的消息传到黄山官邸时,蒋委员长对这消息不该不相信。当然,也不是不信,也不是全信,他说:可能有旱灾,但情况不会这么严重。他甚至怀疑是地方官员虚报灾情,像军队虚报兵员为了吃空额一样,想多得一些救济粮和救济款。蒋委员长的这zhong态度,在几十年后的今天,受到许多书籍的指责。他们认为委员长不ti察民情、不爱民如子、固执等。他们这zhong爱民如子、横眉冷对民贼独夫的态度,也gan染了我的情绪。但当我冷静下来,我又是轻轻一笑。这时我突然明白,该受指责的不是委员长,而是几十年后这些书的自作聪明的作者。是侍从在梦中,还是丞相在梦中?侍从在梦中。不设shenchu1地,不shen居高位,怎么能理解委员长的心思?书籍的作者,不都是些百无一用的书生吗?委员长是委员长都当上了,tou脑不比一个书生聪明?是书生领导委员长,还是委员长领导书生?是委员长见多识广,还是书生见多识广?一切全在委员长———万般世界,五万万百姓,皆在委员长心中。只是,当时的委员长的所思所想,高邈shen远,错综复杂,并不被我们所理解。委员长真不相信河南有大旱灾、旱灾会饿死人吗?非也。因为从委员长的chushen考察,相对于宋mei龄小姐来说,委员长还算是苦chushen。委员长自己写dao:
我九岁丧父…当时家里的悲惨情况实在难以形容。我家无依无靠,没有势力,很快成了大家污辱和nue待的对象。
这样一个chushen的人,不会不知dao下层大众所遭受的苦难。在一个省的全bu范围内发生了大旱灾,情况严重到什么程度,他心里不会没底。但他认为:可能有旱灾,但不会这么严重。于是书生们上了当,以为委员长是官僚主义。其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