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过一个山坡风更大起来，人冻得已经不太灵活，行动迟顿，两人挽了还是走不稳。思文说：“退着走吧，去年我走不动了就退着走。”于是转了相挽着退着走，果然走得稳些。我们一边退着走，一边拍打对方上的雪。看着到家了，我说：“趁机再吼几声。”又对天怪吼了几句；“哈哈哈，哈哈哈哈！”中起来。思文说：“好怕人的，我毫都竖起来了。”到了家我把透的雪靴踢下来，脚趾都泡白了，一只脚背上打破了，青一块。我咬牙说：“今天是气爆了，真的恨不得到哪里找个人来杀一杀！”手中象虚执了一把刀，向前几下“杀──一──杀。”

接下来几天我骑了车满城跑，只要是挨边的地方我就过去问一声。（以下略去1800字）

越是觉得自己在北不能久呆，赶快赚钱的愿望越是烈。我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：“总不能白来一趟，总不能白来一趟。”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焦急，我觉得自己差不多都快要疯狂了。

那边树林边上一个黑影在雪地上一闪，倏而消失，不知是狗是猫。我望了望天，天边有几颗冷冷的星。我想象着自己是一只饥饿的狼，在一个无月的星夜，在树林里踩着雪轻捷地走着，发轻微的沙沙声，脚掌的蹼到了雪地的凉意。不时地停下来，把在糙的树上蹭着，到的快意。鼻贴了雪地嗅着，嗅着，寻找着可能现的一。忽然停下来，用爪在雪地里挖掘，张地听听四周动静，又掘又掘，雪下的腐叶发一腥味。终于失望了，昂了对着天边的冷星，发一声残忍的长啸。这样想着我似乎就听见了那一声长啸，心中一冷，本能地站起来，骨悚然。我缩了，快步往回走。

二十九

一旦对自己作了找工作绝无希望的结论，我心里反而轻松了些。思文开学了，我整天闲在家没事，就好好伺那豆芽。除了星期天教课能赚二十块钱，我就指望这两桶豆芽了。我瞧着每一豆芽，都觉得那么珍贵。我想把销路再扩大一，但总是不行。思文已经宣布不再帮我的忙，她说到到。一星期几次，我在大风大雪中骑了车到各去送豆芽。外面是零下二十度，我怕豆芽在路上冻坏了，把豆芽装在纸箱中，再用布盖好，一了门就拼命骑，尽量缩短在外面的时间。那些小车在我后面超过我的时候，都小心地放慢了车速，这使我觉得非常可笑也非常痛快。有一天我风冒雪去送豆芽，大风过来我拼命地踩，不时誊一只手把落在镜上的雪抹去。正在抹的那一刹那，我连人带车被风倒，往路中间摔下。后面一辆红的轿车急刹车，发“吱吱”的尖叫，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住了。我对司机抱歉地一笑，他惊恐地睁大睛，摇摇，把

：“别人以为你有神经，别丢我的脸。”我说：“谁看见你了？他也听不懂！”又大吼一声：“这狗大粪的风！”思文猛地拉我一下说：“别人看你呢！”我四顾茫然说：“哪里有人，这天除了要捞的人还有谁会走在街上。”她指了路边一幢房说：“刚才一个人掀开窗帘看，是个老太婆。”我一看，果然玻璃后的窗帘还在微微摆动。我说：“它三七二十一，娘娘的的！反正我不认识她。”她说：“你骂也白骂了，都到大西洋去了。”我说：“我不骂也白不骂。风从大西洋过来的，城那边的人都听见了。”她说：“你别这下作的派。”我哼地一笑说：“那你还以为我是什么雅人呢，在国内没看穿被蒙蔽了，在这里总看穿了。”两人躲到一个屋檐下互相拍打上的雪，忽然相视着就哈哈大笑起来，笑着笑着又带了一哭声。那家门开了，一个中年的白人男探了惊异地看我们，又要我们屋和一下，我们谢了他，又走到风雪中去。我说：“我脸冻麻木了，会不会事呢？别冻一张脸！”她说：“我都快冻僵了。”

到晚上风雪停了，我对思文说去走一走。思文说：“外面冷冷的，去什么！”我说：“在屋里憋了难受。”她说：“我跟你去吧？”我说：“你有事你的事，我没事去玩玩。”我说“玩玩”她倒吓着了，说：“你要想得通啊！”我笑了说：“说到哪里去了！我还没想到那里去，你倒是来提醒我！”她还要跟我去，我一定不肯，她只好算了。了门我拣静僻的地方走，走到大一片草坪边，微光中一片白雪，没有足迹。我踩了很的雪走去，那儿有几张椅。我用手把椅上的雪拂去，就在那里坐了。天昏暗，寂静无人。坐在那里我心中自由地和天地对话，想着这样坐到明天早上就冻得僵了，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。我对自己笑一声，在心里说：“至于吗？”忽然地会到了死神的拥抱也有一温，一柔情。想到那些轻生的人，也并不是不可理解，他们的选择有自己的理，他们在追求一理想，一解脱，一温和柔情。又在心里想，如果现在表决是不是把地球炸掉算了，自己会投赞成票呢还是反对票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