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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老知识分子的心声
an我chu生的环境,我本应该终生成为一个贫农。但是造化小儿却偏偏要播弄我,把我播弄成了一个知识分子。从小知识分子把我播弄成一个中年知识分子;又从中年知识分子把我播弄成一个老知识分子。现在我已经到了望九之年,耳虽不太聪,目虽不太明,但毕竟还是“难得糊涂”仍然能写能读,焚膏继晷,兀兀穷年,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背后鞭策着自己,yu罢不能。yan前有时闪chu一个长队的影子,是北大教授an年龄顺序排成了的。我还没有站在最前面,前面还有将近二十来个人。这个长队缓慢地向前迈进,目的地是八宝山。时不时地有人“捷足先登”登的不是泰山,而就是这八宝山。我暗暗下定决心:绝不抢先加sai,我要鱼贯而进。什么时候鱼贯到我面前,我就要han笑挥手,向人间说一声“拜拜”了。
干知识分子这个行当是并不轻松的。在过去七八十年中,我尝够酸甜苦辣,经历够了喜怒哀乐。走过了yang关大dao,也走过了独木小桥。有时候,光风霁月,有时候,yin霾蔽天。有时候,峰回路转,有时候,柳暗hua明。金榜上也曾题过名,chun风也曾得过意,说不高兴是假话。但是,一转瞬间,就jiao了华盖运,四chu1碰bi,五内如焚。原因何在呢?古人说:“人生识字忧患始”这实在是见dao之言。“识字”当然就是知识分子了。一dai上这ding帽子“忧患”就开始向你奔来。是不是杜甫的诗:“儒冠多误shen”?“儒”当然就是知识分子了,一dai上儒冠就倒霉。我只举这两个小例子,就可以知dao,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们早就对自己这一行腻味了。“诗必穷而后工”连作诗都必须先“穷”“穷”并不一定指的是没有钱,主要指的也是倒霉。不倒霉就作不chu好诗,没有切shen经历和宏观观察,能说得chu这样的话吗?司ma迁《太史公自序》说:“昔西伯拘羑里,演《周易》;孔子厄陈蔡,作《chun秋》;屈原放逐,著《离sao》;左丘失明,厥有《国语》;孙子膑脚,而论兵法;不韦迁蜀,世传《吕览》;韩非囚秦,《说难》、《孤愤》;《诗》三百篇,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。”司ma迁算了一笔清楚的账。
世界各国应该都有知识分子。但是,gen据我七八十年的观察与思考,我觉得,既然同为知识分子,必有其共同之chu1,有知识,承担延续各自国家的文化的重任,至少这两点必然是共同的。但是不同之chu1却是多而突chu。别的国家先不谈,我先谈一谈中国历代的知识分子,中国有五六千年或者更长的文化史,也就有五六千年的知识分子。我的总印象是:中国知识分子是一zhong很奇怪的群ti,是造化小儿加心加意创造chu来的一zhong“稀有动wu”虽然十年浩劫中,他们被批为“一心只读圣贤书”的“修正主义”分子。这实际上是冤枉的。这样的人不能说没有,但是,主liu却正相反。几千年的历史可以证明,中国知识分子最关心时事,最关心政治,最爱国。这最后一点,是由中国历史环境所造成的。在中国历史上,没有哪一天没有虎视眈眈伺机入侵的外敌。历史上许多赫然有名的皇帝,都曾受到外敌的欺侮。老百姓更不必说了。存在决定意识,反映到知识分子tou脑中,就形成了genshendi固的爱国心。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”不guan这句话的原形是什么样子,反正它痛快淋漓地表达了中国知识分子的心声。在别的国家是没有这zhong情况的。
然而,中国知识分子也是极难对付的家伙。他们的gan情特别细腻、锐min、脆弱、隐晦。他们学富五车,xiong罗万象。有的或有时自高自大,自以为“老子天下第一”;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