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生忠于自己的信念,不侮食自矜,不曲学阿世,给予了最高的评价;对两先生生死之交终生不渝的友谊给予了最高的赞美。文章说:“陈先生的悲剧并不在他的守旧而正在于他的超前,这就是所谓‘先觉有常刑’。”真可以掷地作金石声!
这就是我认识李慎之的经过,这就是我认识的李慎之。
这“花絮”实在有点太长了。但是,我相信,读者读了以后,或许还有人认为,它还应该再长一点。
现在来介绍《中国哲学的精神》。
按照平常的做法,我应当先对本文加以概述,然后选取某些点加以详细评论,或赞同,或否定,或誉,或毁,个人的看法当然也要提到。于是一篇文章便大功告成。我现在不想这样办。我觉得,这样办虽符合新八股的规律,然而却是“可怜无补费精神”大家不是常说“求同存异”吗?我想反其道而行之,来一个“求异存同”并非想标新立异,实不得不尔耳。
说到“求异存同”我又不得不啰唆几句。李慎之先生在《守死善道强哉矫》那一篇文章里引用了古人的话:“朋友,以义合者也。”我认为,这是含义深刻的一句话。但是,什么叫“义”呢?韩文公说:“行而宜之之谓义。”这仍然是“妻者,齐也”同音相训的老套。我个人觉得“义”起码包含着肝胆相照这样一层意思,就是说,朋友之间不说假话,要讲真实的话。慎之做到了这一点,我现在努力步其后尘。
在这个思想的指导下,我介绍《中国哲学的精神》一文,不谈本文,只谈《后记》。慎之说:“我过去看到季先生一些短篇论东西文化的文章,总以为他的思想与我大相径庭。这次看到他的长篇论述,才发觉我们的看法原来高度一致。”①这对我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,给了我极大的安慰。关于“高度一致”的地方,我就不再谈了。我现在专谈“高度不一致”的地方。
这样的地方我归纳为以下三点,分别谈谈我的意见。
(一)西方科学技术的副作用问题
李慎之先生说:“季先生似乎对西方科学技术的副作用看得多了一点。”可我自己觉得,我看得不是太多,而是太少。关于这个问题,我并不是先知先觉。西方有识之士早已看到了,而且提出了警告。不但今天是这样,而且在一百多年以前已经有人提出来了。下面介绍郑敏教授的文章时,我还将谈论这个问题。这里就暂且不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