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丰抬看着狄公，嗫嚅：“我早猜是什么事了，必是叶泰他上衙里诬告了我。他老是缠住我要借钱，我拒绝了他，他怀恨在心。只不知他在公堂上诬告了我什么？”

“狄老爷，听说南城发生了一起杀人案，杀了一个女。为此我的朋友廖文甫先生不安，担心他的女儿也会撞上歹徒生不测。老爷无论如何得赶快想法找到廖小。这不仅是为了我的朋友廖先生，而且是为了我忠心耿耿的事于康。老爷，你知廖小早已许给了于康，而今她突然失了行踪，得这后生整日神思颠倒、有心没魂的。”

“有没有见到一个？”

狄公完事了茅厕，乘着月摸索着转过小院，沿来时那条走廊往回走。突然他看见前面有一扇圆门。信步了这圆门，却见是一个园，四周竖起着一排木栅；木栅前大的树木被沉重的积雪压得弯下了枝条。——来时他并未经过这个园，他明白自己走错了路。月皎洁，他索独个慢慢走走，乘便也可舒散舒散咙间的腥膻。

狄公，命典狱引他去大牢。

这时一阵冷风来，园里的树木飒飒响，狄公到一莫名的恐怖。他听到风声里似有“呜呜”的鬼哭声，鼻也似乎闻到有血腥之味。他猛见园墙角堆起一个大雪人，活像是一个和尚盘着在那里坐禅。那雪人的一对睛没有上木炭，两个空窟窿瞅着狄公正咧着嘴傻笑。

狄公回到州衙便问典狱：“从潘丰上搜得何？”

一个侍仆擎着一盏灯笼，引狄公穿过曲曲弯弯的走廊，来到一个小院，后边正是茅厕。狄公茅厕，吩咐侍仆自去，说他完了想在院里散散气，慢慢自回酒席。

狄公：“讼诉鞫审要待明日公堂上行，此刻我只想问你一句话，近来你与你妻发生过争吵没有？或是闹了别扭？有什么不快？”

潘丰中叫苦，说：“看来她也参与一起诬告我了，难怪她近来神慌张，鬼鬼祟祟，却原来日日与叶泰一起商议着法算计找——”狄公觉得潘丰果然不像是杀人犯，便挥手止住潘丰的话，命典狱锁了牢门。

“没有。”

潘丰看了狄公一，叹息了一声，又低下了，只是沉默不语。

狄公问：“潘丰，你知罪吗？”

侍仆搀扶着狄公重新走上平台，朱达元见状忙问：“老爷为何脸难看？”

狄公大喜，回对朱达元：“下官失陪了，我得赶回衙问理此事，诸位先生务必尽兴。”说着，示意洪亮随他回衙。——陶甘、乔泰、荣正酒酣耳，姑且让他们酒足饭饱尽兴再归。

尽天气异常寒冷，酒席上却气盎然，笑语声一片。狄公觉得周围烈的土酒味和大蒜味呛得他恶心阵阵，腹中翻腾，“咕咕”直叫。又怕廖文甫和于康亲自再来苦苦纠缠，便告个方便说要去茅厕。

典狱：“他两手空空，只有几两散银。”

“大概是了风寒，无甚大事。噢，朱员外你后园里那个雪人吓了我一冷汗。”

狄公心中好一阵不安，只觉昏沉沉神情恍惚，他疑心自己得了病，或是烈土酒吃坏了肚。他蹒珊着循原路摸索着回酒席，刚拐到走廊尽，见一个侍仆正打着灯笼向走廊寻来。

正说话间，一个侍仆引着衙里巡官来酒席上见狄公。巡官见了狄公忙叩禀：“巡骑在州城去山羊镇的路上抓到了潘丰，此刻已押回衙里大牢监禁。”

典狱打开牢门，狄公见潘丰已用大枷枷了，老态龙钟，两鬓斑白，低垂着好像在自怨自艾，他的左颊上新落了一鞭伤。

狄公料到东主有这番话要说，也早腹中打了草稿，应景说了些衙里正作努力的话。

朱达元哈哈大笑，说：“那雪人是我习的靶垛，一天不知要吃我多少支箭，老爷倒被它吓了？来，我再敬你一杯酒，驱了寒气，再发一汗便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