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渭还算顺利，虽然湍急，但没有任何人扰，只是辎重军帐不能舍，因为过黄河还要再次下寨，故而耽误了工夫。曹营诸将中徐晃了名的谨慎，素来是“先为不可胜，然后战”治军也最严，这边渡着河，那边就开始排列辎重——藩篱在前，辕车居中，军帐粮草居后。已经过河的兵四下戒备，还没过河的就排列这些东西，黑灯瞎火的竟没一人闲着，无愧军中有谚“不得晌，属徐晃”万事都想在前。

“在。”三人没想到还有自己差事，连忙起。

曹拍了拍他肩膀：“傻小，何时你能明白这是什么理，为父就不用这么盯着你啦…”

渡半受敌是兵家大忌，这地方要是过不去，敌人隔河堵截，走到哪儿人家堵到哪儿，永远也过不去。曹军已是有无退，朱灵把牙一咬，转从亲兵上把环首大刀，将左手火把一摇，嚷：“小的们看好了，跟着老杀啊！”说话间船离对面已不足一丈，岸上早闪一大片黑影。朱灵估摸着淹不到了，奋力往河里一跃，踏着齐膝的河就往上冲。他立功心切，士兵们可没见过这么打仗的，万一对面备好弓箭，就成刺猬啦！犹豫片刻，见对面哄哄，似乎也未准备好，这才齐声呐喊跟着冲下去；使船的也都是人，见士兵们下去，调转船又去接第二拨。

“诺。”徐、朱二将与丁斐一齐退下。

帐的许褚也是老熟人，知他所思所想也不好意思哄他走。耳听得一场大功要归徐晃，赶来请令。

曹一指曹彰：“你们三个把他给我盯住了，别叫他去惹祸。老夫的儿是不少，但也经不起一个接一个地死！”说罢起招呼在场所有人“传令全军营起寨，西十里近潼关再扎营。”

“哎呀！咱都老是情，这儿面都不给…”

他二人正斗嘴，帐帘一动，负责粮秣的典军校尉丁斐走来。曹摆手叫他俩闭嘴：“有何军情？”

偏偏朱灵却是众将之中治兵最松的，又是个急，只要当兵的打仗肯拼命，其他什么都不，无怪乎落到这步田地。他瞧徐晃慢慢吞吞安排这些杂心里就起急，若非屈居副将之位，早就带兵冲二里地了，了徐晃半天，总算是等全军都渡了河，这才列好队伍接着前。

“来得正好。”曹“先分二十给两位将军，叫兵士饱餐战饭养蓄锐，今晚也好兵。再致书河东太守杜畿，大军近日就将北移，改由他就近供给粮草。”

徐晃忿忿：“我才是主将。”

曹彰跃跃试也要请命，不待他张曹一拍帅案：“陈矫、王粲、曹植听令！”

曹军在漫漫荒原上行军，有条不紊队列整齐。朱灵暗暗光火——徐公明磨磨唧唧简直像个老妪，黑灯瞎火列这漂亮阵势有个用？徐晃也不理他，督着队伍继续前行，直走了一个多时辰，昏天黑地不知到了哪里，士兵们都打架了，这才传令西转。过了蒲坂县境，大家摸黑来到河岸，隐约望见自北南的黄河——这段河虽不及渭湍急，但河面却宽得多，对面还有丛丛密林。依着朱灵这就渡河，徐晃还是不着急，顺河接着向北，走走停停，又耗了小半个时辰，直到一两岸都平缓开阔的地方才勒，笑：“先锋官，该你显手了，千万小心。”

曹一见是他，立刻板起面孔：“朱文博，你乃中军之将，应随老夫而动，岂能来争功？”

“哈哈哈…”众人哄堂大笑。

曹彰咕哝：“明明要北渡了，为何还要近敌人？”

但曹兵不知，这可不是普通斥候，乃是梁兴麾下劲旅，约有五六百，且多为骑兵；统兵之人叫赵青龙，在关中诸颇有勇名。梁兴得成公英之谋已移师渭北，派遣将往来巡视河岸，就防着曹军前来，今夜负责巡查的就是赵青龙，行至此间偶见河上火光摇曳，

曹也忍俊不止，却清清咙：“领兵乃作战之本，兵尚不能治好，谈何打仗？诛大为威，赏小为明，以赏罚为禁止而令行矣。正因你功名重，罚你一人足可震三军，老夫越发不能姑息！今虽有悔过之意，却不能无故赦免。你既愿讨令，我便命你充任徐晃副将，与其同往蒲坂，若有战功再商议。”

“当将军能把令丢了？快给我！你若不给我不准你当先锋。”

朱灵抓耳挠腮：“丞相…我、我…”他也是人，不知说什么好，憋了半天才“我知错了，您就别挤对我了！”

曹正要激他，淡淡一笑：“那就要看你立多大的功了。”

“我怕你丢了，替你收着，替你收着…”朱灵憨笑。

朱灵亟不可待：“我若立功可否授还旧？”

“成！我当先锋官！”朱灵猛然蹿起，一把夺过军令。

这会儿已近时，明月朗照，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，给漆黑的荒原带来几分光亮。渭河以北不知有无叛军，这月光可帮了大忙，徐晃也不传令举火了，就借着朦胧月前。若依朱灵之法，过了渭就西奔黄河河，顺着河岸北上，先声夺人遇着敌人就拼；徐晃不听他言，偏偏不走河岸，直接向北行军，哪怕绕个大圈，也要防止暴行踪。

朱灵今天豁去了，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。对面的敌人也搞不清状况，只是看见火把知蹿过一人，匆忙中竟没人想起来放箭。眨工夫朱灵已然杀到，刚一上岸就有个骑兵枪刺来，朱灵一晃，让过枪尖挥刀便劈，顿时齐腰砍翻血如雨，后面十几个亲兵趁而上，西岸可就闹了。

“弘农太守贾逵解送军粮千斛、牲畜百余匹，已屯后营。”

曹军西十里，毗邻潼关扎下营寨，只有徐晃所四千兵士未动，杀宰羊吃饱喝足，往帐篷里一卧，睡不着眯着，静候太落山，直耗到戌末亥初天已大黑，徐晃才传令启程。锣鼓军帐、辎重粮草、辕车藩篱尽数收好，小船是早预备下的，二将督率士兵北越关山，先渡渭。

朱灵忍了半宿，就等这句话了，哪还顾分布船只，领着几十个亲兵就上了船，抢先离岸扑奔河西。行军可以借着月光，渡河可就得打起火把了，朱灵先士卒，登到船亲自举火，为十几条小舟引领方向。可船刚行到河中央，忽闻对面传来蹄之声，接着也有稀稀疏疏的火光朝这边靠拢——有敌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