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节 慨其叹矣 遇人之艰难

苍莽的河西高原上，正有一支ma队飞驰向北，又一次越过了九原，沿着yin山草原向东面的燕国兼程疾进。ma队前列一面黑旗大书“秦王特使白”五个大字，旗下一辆虚空的青铜轺车，车旁一员黑se斗篷的年轻大将，却正是白起。

一月之前，白起率领五万大军兼程北上离石要sai，准备抵抗赵国的突然袭击。白起对各国战事与领兵将领历来留心，听说赵国是廉颇统兵，便直gan赵国可能未必全力攻秦，而是要试探一番，绝不会贸然行事。白起这zhong直gan的gen由在于两个事实：其一是赵国的赵雍刚刚即位三年，正在筹划一场雄心bobo的变法，此时一般不会冒险寻衅；其二便是两个月前三晋联军在宜yang新败，赵国对秦军战力依旧心怀忌惮。以此推测，很可能是赵国因无法断定秦国内政局势，而对嬴壮虚应故事，派chu廉颇为将便有着另一zhong意味。

廉颇者，赵国ma邑人也，少年从戎，胆气豪壮，每战必鼓勇冲锋，竟凭着血战之攻从卒长一步步地zuo到了将军。赵肃侯二十年时，廉颇已经是前军主将，成为赵国专门对付匈nu、东胡、林胡的北军的威名赫赫的大将。此人久在yin山草原与匈nu骑兵周旋，打仗勇猛顽qiang。一次带领两千骑兵护送赵国ma群南下，不想却被草原shenchu1倏忽杀来抢掠ma群的一万余骑兵包围！bu将皆有惧se，纷纷建言弃ma南逃。廉颇厉声高呼：“军ma为国本！弃ma逃命，何异叛国？谁敢言走，立斩军前！”将士闻声肃然，同声齐吼：“愿随将军死战报国！”廉颇立即下令将ma群赶到最近的山tou后面，而后派chu飞骑南下搬取救兵，接着以这座恰恰是月牙形的山包zuo依托，将两千jing1骑分zuo四队——一队正面在山口迎敌，两队从左右两翼chu击，一队在山坡高chu1相机策应薄弱chu1。当匈nu骑兵乌云沉雷般隆隆卷来的时候，廉颇振臂高呼：“猛士报国！杀——”散发袒臂shen先士卒，亲自率领五百骑士从正面杀chu。

匈nu战法简单，刚刚冲进山坳，却见三面红se骑兵如漫天红云般掩杀而来，竟是惊慌后撤。廉颇立即回军。片刻之后，匈nu大将见赵军沉寂，便派chu两千骑兵试探进攻，却被廉颇的三面包抄加压ding一击斩杀大半！匈nu大将虽然惊骇，却也看清了赵军虚实，休整片刻，便立即派chu五千骑zuo第二波猛攻。廉颇如法炮制，又斩杀匈nu骑士千余人！此时天se已晚，双方遥遥对峙扎营。廉颇亲自站在山tou，一直瞭望到夜半，听得随风飘来的匈nu大营的狂呼痛饮声，廉颇断然下令三百骑士圈赶ma群悄悄远撤，其余骑士夜袭匈nu。廉颇一ma当先，千余骑士分zuo三面杀chu，猛烈攻入敌营！匈nu不明真相，大是惊慌，竟丢下两千多ju尸ti逃遁而去。

经此一战，廉颇的勇气闻名天下诸侯，竟被呼为“冠军勇将”

如此一个勇将，zuo了前军大将后却是惊人的持重谨慎，从不贸然作战。赵肃侯死后，赵雍即位，擢升廉颇为前将军。这前将军却不是前军主将，而是整个赵国的前敌大将。赵国当时还没有大将军，经常是赵雍亲自统兵，廉颇这个前将军几乎便是号令战阵的主将，成了事实上的掌军将军。令天下刮目相看的是，这廉颇愈是高位，用兵便愈是持重，每战必yujian守待敌松懈而后猛攻，几乎从来没有chu过差错，竟似天生的大qi晚成。如此一来，廉颇便又有了一个称号——善守老廉颇。如此一个行伍chushen的赵国名将，此时已经是五十余岁，在军旅年轻将领中已经被称为老将军了，他能贸然偷袭秦国？

白起想得透彻，便也zuo得扎实。大军一路北上，竟是大张旗鼓，尽显军威，同时派chu大批斥候化装成平民到赵国晋yang散布秦国大军北上的消息。在离石要sai扎营后，秦军更是在大河两岸大张旌旗，号称“铁骑十万抗赵军”日每大肆cao2演，喊杀震天，明知有赵国斥候来探营也毫不介意。同时，白起将三万铁骑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，秘密开到离石要sai东北的大峡谷中埋伏起来。这里是赵军从晋yang攻秦的必经之路，若赵军当真袭击，白起便要在这里痛下杀手。

终于，旬日之后，探ma来报：赵国大军从晋yang回撤，进驻赵国腹地邯郸东北的漳水河谷。一场秦国很不愿意开打的大战，便这样消弭于无形了。

便在白起准备回军蓝田时，咸yang的快ma特使来到，带来了全副chu使仪仗与国书，也带来了甘茂魏冄合署的密件，要白起zuo“迎后特使”到燕国迎接芈王妃回咸yang。那封短短的密件，白起几乎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：“咸yang大事底定，谋逆全数伏法，新君已入王城，正在发丧国葬秦王。将军熟悉燕国，可以特使之shen北上，迎接芈太后作速回秦！”白起自然立即掂量到了“太后”两字的分量。新君母子患难与共，新君又正在少年之期尚未加冠，国中权臣林立，用chun秋老话说，这正是“主少国疑”的微妙时期。当此之时，一个素有gen基且久经沧桑的太后可是非同一般。也就是说，正因为事关重大，与迎接新君一般要jin，咸yang诸方才让白起这个目下不可或缺的大将zuo了特使。

半个月后，白起的特使ma队终于到了燕山脚下，蓟城的箭楼已经遥遥在望了。

bangjiao礼仪：特使只能带十名护卫进入国都，一千铁骑不能入城。白起便下令铁骑在城外三十里扎营，自己带领两个文吏与十名铁鹰锐士并全副仪仗，换乘青铜轺车，辚辚进了蓟城。

进得蓟城，白起径直来到亚卿府拜见乐毅。燕国在子之之luan后，戒惧大权旁落，燕昭王索xing不再设置丞相，而以上卿、亚卿分署政务。而此时连上卿也没有，只有乐毅这个亚卿是最高军政大臣，中大夫剧辛辅助。所以这亚卿府实际上便是燕国政务中枢，凡有特使，必先在这亚卿府勘验国书印鉴并沟通chu使使命，而后由亚卿府gen据特使职爵高低与使命重要程度，安置驿馆的待客等级，再禀报国君确定是否会见特使。这一切，在中原战国，都是由丞相府的一个专门官署完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