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第三章

第三章

卢象升回到昌平的第二天上午，皇帝派太监送来银子三万两犒赏军队，另外一万两是赐他个人的。下午，又赏赐他御ma一百匹，太仆ma①一千匹，铁鞭五百只。卢象升十分振奋和gan激，每次接到赏赐就立刻拜表谢恩。他以为主张议和的果然只是杨嗣昌和高起潜二人，皇帝不过是一时受他们的蛊惑，如今又态度jian决了。他暗暗地责备自己不该误解了皇帝的心思。他甚至疑心是曹化淳在皇上面前帮了好话。平日他一想到东厂就心中很不舒服，认为是本朝一大弊政。如今因为猜想曹化淳在皇上面前赞成抗战，他竟然对他平日极端瞧不起的人也怀着gan激心情。只是由于士大夫的自尊心，他没有将这zhong心情在幕僚前吐lou一字。

①御ma、大仆ma－－御ma就是御厩ma，是皇帝的私产。太仆ma是太仆寺（中央专guan养ma的衙门）养的ma。

他把自己的一万两银子也分给将士，只留下一两五钱银子叫银匠替他打一只酒杯，留作纪念，井口yin一联，刻在杯上：

誓挥铁骑驱胡虏，

恭捧金瓯颂圣明。

这一联诗句虽不甚工，却照实说chu他的杀敌誓愿和对皇上的gan激心情。他决定等到打了大胜仗，把清兵驱逐chusai，在同将士们举行的庆功宴上，用这只银杯子痛饮一醉。

在这两三天中，崇祯皇帝的心中充满矛盾，他听了卢象升的jian决主战的言论不能不受些gan动，有心等勤王兵到齐后与清兵决战。但是这zhong念tou总是摇摆不定，反复思量，难下决心。他在乾清gong分别召见过杨嗣昌和高起潜，叫他们认真考虑卢象升的意见，不要徒事意气之争。他们异口同声，都反对与清兵决战，认为倘若将皇上的这一点家当作孤注一掷，一旦败亡，后果将不堪设想，当时明朝军队多数欠饷严重，军纪败坏，这zhongzhong情形杨嗣昌十分清楚，但是他只看见这一个不利的方面，而不愿意想一想畿辅百姓和将士中不乏慷慨爱国之士，怀抱着同仇敌忾心理，只要朝廷振作起来，加以激励，明定赏罚，情形就会大大改变。在两次单独召对时候，他总是详细陈奏不应该冒险与清兵决战的理由，说卢象升是不知己知彼，不顾国家安危大计。

“况自古以来，”杨嗣昌又说。“未有内luan不止而能对外取胜者。故yu攘外，必先安内，此一定不移之理。今日国家chu1境虽然危急万状，但究竟非南宋偏安局面可比。东虏虽迭次人sai，sao扰畿辅，然东起辽海，西至大同，雄关重镇，均在我手。故为国家打算，莫如对东虏施以羁mo之策，拖延时日，而对内一鼓剿火关中之贼，然后迫献贼与曹贼等俯首就范；如其仍怀异志，思yu一逞，亦不难次第剿除，一旦国家无内顾之忧，陛下即可以整军经武，对东虏大张挞伐，以雪今日之耻，永绝边境之患，谅彼蕞尔小bang，偏chu1一隅，何能与大朝①抗衡！”

①大朝－－指明帝国。

崇祯对杨嗣昌和对高起潜不同。他对起潜只是当作一个忠顺的心腹nu才使用，而对嗣昌则一向认为是他的gu肽之臣，shenju谋国忠心，且事理通达，老谋shen算，更非一般臣僚可及。嗣昌所说的这几句话十分投合他的心意，他频频点tou。但是他同意不把勤工兵ma拿chu来作孤注一掷，却又不愿一味避战，使敌人如人无人之境，他说：

“朕亦shen知yu攘外必先安内，故一再渝卢象升不可狼战。但如一味避战，使敌之气焰日高，我之士气日馁，亦非善策。遇到该战的时候，还得鼓勇一战，将来就是行款，也使东虏知我非不能战，横生要挟。”

杨嗣昌俯首说：“皇上英明天纵，所见极是。”

在安定门会议的三天之后，崇祯又完全倒在主和派的一边了。皇帝的这zhong变化，卢象升也曾担心，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。当他正在高兴时，总监军高起潜来到了昌平。卢象升把他迎进总督行辕，坐定以后，把两日来皇帝赐银、赐ma、赐铁鞭等事对他说了一遍，并且说：

“看起来皇上战意甚锐，我们只有冲锋陷阵，杀敌报国，方能不负上意，至于如何杀敌，学生已筹之熟矣，正好监军驾临，愿闻明教。”

“卢大人有何妙计？”

卢象升放低声音说：“学生打算在初十夜间分兵四路，趁月夜进袭敌营，chu其不意，杀他个落hualiu水。高公以为如何？”

高起潜冷淡地一笑，说：“只听说雪夜袭蔡州①，没听说月夜袭敌营。”

①雪夜袭蔡州－－公元817年yin历十月一个大雪之夜，唐朝政府军在李-指挥下奇袭蔡州城（今河南汝南县），擒获反叛朝廷的淮西节度使吴元济。

受此奚落，卢象升心中大怒，恨不得一脚把高起潜踢chu大厅，但是他竭力地忍耐住了。他知dao如果他不能忍受奚落，自己惹祸不打jin，同敌作战的大事也不用谈了。于是他勉qiang笑一笑，说：

“敌人方胜而骄。正因为是月夜，他们会更加大意，疏于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