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弟没住客栈，在鹁鸽市一位友人家中下榻。刚才从臬台衙门看一位朋友回来，此刻要往相国寺找一个熟人。”

，望州桥而去。泼后生的怒气已息，自觉没有意思，对王半仙和宋献策一拱手，转走了。王半仙向宋献策说：

一连三天，有一个陌生人每天都去鹁鸽市他的寓所找他，偏偏他为着金星的事奔走托人，总不在家。这个陌生人既不肯留下姓名，也不肯说住址，只知是一个魁梧汉，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上下，带着陕西音。起初他以为是陕西商人慕名来找他算命看相，并不在意。今日中午他回到寓所，却听朋友大嫂言讲：这个人上午又来了，说明是有人托他带给他一封重要书信，非当面不肯呈。这个人还说他新近从陕西来此，从今日起每天下午在相国寺打拳练武，卖跌打金创膏药，说不定三天后就要离开。献策简直如堕五里雾中，猜不透是怎么回事。遍想陕西方面，他没有一个好友；江湖上虽有几个熟人，不过是泛泛之。什么人给他写的书信？而且是重要书信？为什么托一个江湖卖膏药的人带来，连姓名住址都不留下？如此神神鬼鬼，却是何故？午饭后，他去抚台衙门和臬台衙门一趟，如今趁着太未落，要去相国寺找一找这个江湖卖膏药的。州桥离相国寺不远。不要一顿饭时候，宋献策就来到相国寺了。

宋献策一路想着心思走来，不觉到了山门外右首的石狮前边，忽听有人叫：“那不是宋先生么？”宋献策转过去一看，喜意外，慌忙前去施礼，说：

“舍弟一同在此。他也常常提到老兄，颇为思念。方才我们同来相国寺拜谒圆通长老，他因有事先走一步。”

“可是那个跑卖解，以绳技驰名江湖的红娘么？她了什么事？”

说起相国寺，在我国可是大大有名。这地方原是战国时代魏国的公无忌（即信陵君）的住宅。北齐时在此建成一座大寺，称建国寺。唐睿宗①时将废寺重建，为纪念他自己是以相王继大统，改名相国寺，所以直到崇祯十五年大淹毁之前，山门上还悬着睿宗御笔所书“大相国寺”匾额。寺门前有大石狮一对，三丈多的石塔两个；院内殿宇巍峨，神像庄严，院落甚多，僧众有二三百人。每日烧香的和游玩的多得如赶会一样，肩踵接，人声杂沓。院中有说书的、算卦的、相面的、玩杂耍的、打拳卖药的…百艺逞能，九毕备。过了地藏王殿的后院中还有卖吃等项僧人，专供过往官员、绅士及大商人在此经常摆酒接，歌舞追。所以这相国寺虽系有名禅林，却非清静佛地。

公笑一笑，说：“正是此人。事情很可笑，此不便细谈。老兄，古人云一日不见如三秋，此言不虚。与兄上次握别，弹指三年，不胜云树之思①。常记与兄酒后耳，夜雨秉烛，纵谈天下大事及古今成败之理，议宏论，时开茅。虽说三载睽违，鱼雁鲜通，然兄之音容笑貌，时时如在左右。兄何时驾返大梁？”

“数日前听说兄台自江南回来，但不知下榻何，无缘趋访，不期在此相遇！仁兄住在哪家客栈？此刻要往何？”

“倘若无要事急着料理，请移驾光临寒舍一叙如何？”

“何事？”

“弟确有俗事在。今日天已晚，改日再专诚奉访。”

“啊，大公，没想到在此地拜晤金颜，真是有幸！几天前，弟听说公已回杞县，正拟将俗务稍作料理，即往杞县尊府叩谒，不想大公也在开封！”

这位公拉着宋献策的手说：“弟上月拜家岳母汤太夫人之寿，来到汴梁住了半个多月。回去之后，因为红娘的一件事情，于前天又来汴梁。”

①云树之思－－见本书第一卷第621页注释。

献策说：“弟此刻要到寺内找一江湖朋友，并已约定晚饭后去臬台衙门见一位朋友商谈一件急事，今日实不能到尊寓畅叙。明日上午请公稍候，一定趋谒。公仍在宋门大街下榻？”

献策答：“弟来此已有十天，上次与公话别，原以为不久即可重瞻风采，不想弟萍踪漂，行止靡定，竟然一别就是三载。公说别后不胜云树之思，彼此一理。”

“还是那个地方。你我不用客气，明日弟在敝寓恭候，务望光临！”

公说：“贱仆牵有两匹牲在此，请兄现在就一同上，光临敝寓。晚上略治菲酌，为兄接风，并作竟夕之谈，如何？”

王半仙今日的生意不好，并不留献策。献策将烧火还给饭铺，同王半仙拱手告别而去。

宋献策见左右围了许多闲人看他同公说话，还有成群的灾民围过来向公求乞，不便将事说明，回答说：

①唐睿宗－－名李旦，中宗之弟，武后时封为相王；在位二年，禅位于其隆基，即玄宗。

“一定趋谒，并有一事奉恳公相助。”

“弟半年

“谈起来话长，明日慢慢奉告吧。德齐二公现在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