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

第三十四章

第三十四章

一转yan，又是两个月过去了。

在这段时间里，崇祯得到飞奏，知dao李自成已经从商洛山中突围chu来，奔往鄂西。他很生气，下旨切责陕西、三边总督郑崇俭防范不严，使围歼李自成的事“功败垂成”他又命杨嗣昌火速调兵围堵，不让李自成与张献忠在鄂西一带会合。但是他也明白，如今不guan他的圣旨如何严厉，在行间都不能切实遵办。所以除为筹饷苦恼之外，又增添了新的忧虑。

崇祯认为，经过他对李国瑞家的严厉chu1分，如今再提借助，皇亲们决不敢再事顽抗。但他没有将重新向皇亲们借助的主意找任何大臣密商，而只在无意中对一两个亲信大太监lou了口风。

崇祯的这个机密打算，很快地传到了威畹中间，引起来很大惊慌。皇后也知dao了。她不是从崇祯shen边的亲信太监口中知dao的，而是因为派坤宁gong的刘太监去嘉定伯府赏赐东西，嘉定伯周奎悄悄地向刘太监询问是否知dao此事，刘太监回到坤宁gong后，就将这个消息以及戚畹人人自危情形，暗向皇后奏明。周后又命刘太监向皇帝shen边的亲信太监暗中打听，果然不差，使她不能不格外地忧虑起来。

近些日子，她本来就在为田妃的事情忧虑。为田妃忧虑，也有一半是为她自己的命运忧虑。自从田妃谪居启祥gong后，她看chu来皇上越发每日郁郁寡huan。在一个月前，他在所谓“万几之暇”也常来坤宁gong玩玩，或者晚上留住在坤宁gong中，以排遣他的愁闷情怀。可是近来他总是独自闷在乾清gong中，除上朝和召见大臣外就埋tou省阅文书，有时在gong中独自走来走去。坤宁gong他虽然还来，但是比往日稀少了。至于别的gong院，他更少去，也不宣召哪个妃嫔到乾清gong的养德斋去。为着撑持这一座破烂江山，周后自然担心崇祯会闷chu病来。更使她担心的是皇上可能下诏选妃。这事情在gong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，乾清gong的gong女们也看chu来皇上已有此意。周后决不希望再有一个像田妃那样的mei人人gong。田妃虽然很mei，但是田妃原是她同皇帝在崇祯元年一起从众多人gong被选的姑娘中选chu来的，所以田妃始终对她怀着gan恩的心情，尽guan有时恃chong骄傲，却不敢过于放肆。再者，她比田妃只年长一岁，这也是田妃不能够专chong的重要原因。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，倘若皇上再选一个像田妃那样mei丽而聪明的妃子进gong，年纪只有十七八岁，就可能独占了皇上的心。这样的前途使她想着可怕。她十分明白，从来皇帝的chong爱是最不可靠的。就拿田妃说，那一天上午皇上还去承乾gong散心，告诉田妃说她永远不会失chong，可是下午就将她贬居冷gong。周后还听到乾清gong的gong女们传说，当时皇上十分震怒，曾有意将田娘娘“赐死”至少削去她的贵妃称号，后来想到她所生的几个皇子和皇女，才转了念tou，从轻chu1分。田妃的遭遇，难dao不会落到她正gong娘娘的shen上么？自古以来，皇后被废黜，被杀害，或只ding一个皇后的空名义而过着幽居生活的并不少啊！

当周后正在忧心忡忡的日子，崇祯即将再次向戚畹借助的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，就使三gu忧虑缠绕到一起了。她心中盘算，再一次借助，皇上一定会命她的父亲在戚畹中zuo个倡导。她听说，上次借助从武清侯府开始，戚畹和勋旧就有闲言，说皇上放过有钱的至亲，却从远亲tou上开刀，未免不公。她知dao她父亲是一个十分吝啬的人，在借助的事上决不会zuo一个慷慨的chu血筒子。倘若惹皇上震怒，很可能迁怒于她。倘若她的父亲受到严厉chu1分，更会牵连到她作为皇后的chu1境。一旦她的chu1境不利，皇上又选了稚年mei慧的chong妃，不但她自己的命运更可怕，连她的儿子的太子地位也会摇动。田妃有时虽然使她不高兴，但毕竟不是赵飞燕一liu女子。倘若gong中进来一个像赵飞燕那样的人，她同田妃就会落得像许皇后和班捷妤①的可怜下场。这么想着，她开始同情并且喜huan起田妃来了。

①许皇后和班婕妤－－许是汉成帝的第一个皇后，班是妃子（捷好是妃下边的一zhong名号）。后因赵飞燕人gong受chong，许后被废，赵立为后，班也失chong，退侍太后于长信gong。

想了两天，周后决定一面暗中嘱咐她的父亲千万不要惹皇上生气，另一方面，她必须赶快解救田妃，使皇上和田妃和好如初。她早就明白，皇上很想念田妃，只是因为没有人从中替田妃求情，所以皇上不肯将田妃召回，才生chu重新下诏选妃的念tou。倘若这时候由她chu面转圜，不惟皇上会对她高兴，也将使田妃永远对她gan恩。

这是一个淡云笼罩的夏日，略有北风，并不太热。用过早膳以后，周后命gong女刘清芬送几件东西往太子居住的钟粹gong中，看太子是否在读书，然后传谕备辇，要往永和gong去。坤宁gong的掌事太监刘安gan到诧异，躬shen奏dao：

“永和gong中虽然如今百hua盛开，也很凉shuang，只是不曾好生布置。娘娘陛下突然前去赏hua，恐有不便。可否改日前去？”

周后说：“不要布置，我ma上前去瞧瞧。”

刘安熟知皇后平日看hua总要约袁妃一dao，忙问：“要宣袁娘娘一起去么？”

“不用。谁都不要告诉！”

于是周后上了凤辇，在一大群太监和gong女的簇拥中chu了坤宁gong。所有的太监和gong女对皇后的如此突然决定去永和gong看hua，也不约其他娘娘陪侍，都觉十分奇怪。

周后在永和门外下了凤辇，在百hua丛中巡视一遍，作了一些指示，叫掌guan永和gong养hua的太监tou儿an照她的“懿旨”重新布置，限在三天以内完成。她chu了永和gong，想就近亲自去太子gong中看看。她想确实知dao太子是否每日读书，所以她不许太监们前去传呼接驾，而且叫随驾的大bu分太监和gong女都回坤宁gong去。当她快到钟粹gong时，原去钟粹gong送东西的gong女刘清芬迎面来到，跪在dao旁接驾。皇后问dao：

“长哥在zuo什么？”

刘清芬迟疑一下，回答说：“长哥刚才读了一阵书，此刻在院中玩耍。”

皇后没再说话。凤辇也未停留，一直抬进钟粹gong二门以内。等钟粹gong的太监喊chu“接驾”二字，她已经从凤辇中走下来，望着慌忙跪在地下接驾的太子和许多太监、gong女，一言不发，神气冷若冰霜。过了一阵，她回tou来向刘清芬严厉地问：

“长哥显然是早就在院中打闹玩耍，你怎么敢对本gong不说实话？”

刘清芬虽然只有十六岁，但熟知gong中规矩森严，皇后一句话就可以将她置于死地。看见皇后如此盛怒，她伏俯地上，浑shen哆嗦，不敢回答。周后望着太子冷笑一声，回tou对刘清芬说：

“我知dao你的错误不大，姑且从宽chu1分。你自己掌嘴！”

刘清芬用左右手连打自己脸颊，不敢轻打，大约每边脸打到十下，两颊和两掌已经红zhong，方听见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