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

第四十六章

第四十六章

高夫人将红娘子从看云草堂接到后宅的上房以后，红娘子跪到地下就向高夫人磕tou行大礼，被高夫人赶快搀起，让她在客位就坐。开始叙话，免不了谈到前年冬天在永宁县熊耳山下相遇的旧话，红娘子再三说她从那次见面之后如何常常思念，把高夫人看zuo是她的救命恩人。高夫人也问了她如何起义，如何破杞县救chu李公子，以及如何决定来投奔闯王。在亲热的闲谈中间，高夫人注意到红娘子几天来连tou发也没有工夫梳洗，满鬓风尘。红娘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她自从向杞县进兵的tou一天起，到如今半个多月，没有洗过澡，没有洗换过贴shen衣服，shen上长了许多虱子，跟随她的健妇们也是一样。但她又淡然一笑，说经常行军打仗，虱多也就不觉yang了。高夫人吩咐女兵们赶快用大锅烧水，笑着对红娘子说：

“你说得很对。我这十来年，遇着打仗行军忙起来，十天半月不换洗贴shen衣服，长满虱子是常事。有时，连铁甲feng里还长了帆子哩。你家中爹妈还都健在么？”

红娘子回答说：“都早不在了。”

“有兄弟姐妹么？”

“一个都没有了。”红娘子低声回答，叹了口气。

“家里还有什么亲人？”

“一个亲人也没有啦。”

高夫人看见红娘子的yan圈儿一红，yan眶里噙着热泪，忍着没有liuchu来，便不再问下去。但是她对于红娘子的受苦shen世十分关心，心里猜问：“这姑娘连一个亲人也没有，莫非是都给官军杀光了么？”沉默片刻，高夫人为着岔开红娘子的心中难过，又han笑问dao：

“你shen边的这十几个姑娘、媳妇看来都是shenqiang力壮，不知武艺怎样？”

“她们都是我起义以后招收来的，原来也只有一两个幼年在家中跟着父兄练过武艺，其余一概都是来到我shen边后才学武艺。所好的是她们在家中都是受苦下力的人，shen材长得好，脚也大，学点儿武艺较快，如今逢到jin急时还都能chu生人死地跟我一dao，不怯阵，不怕辛苦。”

“啊，能这样，就guan用！我好像听见你向她们叫健妇，这名称倒很别致。你是这样叫的么？”

红娘子脸上的悲伤神情消散了，回答说：“我刚刚起义时候，想着我自己是一个女liu之辈，不能叫男亲兵睡在我的帐篷里，也有些生活上的琐细事不能让男亲兵们照料，就打算招收几百名年轻力壮的妇女成立一个健妇营，一则使她们常常跟随着我，二则也让妇女们扬眉吐气。后来因为ma匹实在困难，只好打消了这个主意，把已经招收的几十名妇女遣散回家，只挑选十几个留在shen边。她们都同我一心一腹，我也把她们当姊妹看待。她们都有名字，多半是起义以后才起的，因为我的艺名叫红娘子，所以有几个新起的名字也带个红字。这是我替她们起的，也是我把她们当姊妹看待的意思。可是我有时只叫声健妇们，她们都答应。”

高夫人说：“啊，原来是这样，多有意思！”

红娘子说：“她们都是起义不久，也不懂军中规矩，实在不能同夫人shen边这些姑娘们相比。倘若她们有言语举动cu鲁之chu1，请夫人千万包涵。”

高夫人说：“这话快不要说。咱们是要她们上ma杀敌，却不是要她们坐在绣房里描龙刺凤，说起话来轻言细语。你想成立个健妇营，这个主意很好，很合我的心意。我shen边现有十几个姑娘，都年纪还小，只有慧英、慧梅这两个姑娘大一些，懂事一些。来到河南以后，人ma众多了，我也想过到明年chun天，叫慧英、慧梅离开我的shen边，每人给她们两三百名年轻力壮的大脚妇女，练成女军。或者叫她俩在一起，一正一副，互相帮助，共同率领一支女军试试。我不信，男人是天生的将才，女人是天生的nu才，女liu之中就不会生chu将军！你来啦，这就好啦。等破了洛yang以后，我就同闯王说一说，先给你五百匹战ma，五百名健妇，成立个健妇营，让慧英、慧梅跟着你，zuo你的帮手。只要把gen基打好，以后再增添人ma不难。”

红娘子赶快站起来向高夫人shenshen一拜，说：“能得夫人如此垂爱，拨给五百匹战ma成立健妇营，我一定把健妇营练成一支jing1兵，在冲锋陷阵时不辜负夫人期望，不给夫人丢脸。日后有了多的ma匹，就多练一些女兵。”

高夫人转向站在shen边的姑娘们说：“你看她，论年纪，她比慧英你们大不了几岁，竟能够自己造反，统兵打仗，治军严明，用兵有法，比许多须眉丈夫qiang上十倍。前天听双喜回来说，那些年轻小伙子，不guan是多大tou目，在她的面前都是恭恭敬敬，唯唯听命，连一句cu话也不敢chu口。她说句话像打雷一样。军令如山，无人敢犯。你们以后要好生跟着她学。”

红娘子说：“这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