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

第五十章

第五十章

大年初二，天刚闪亮，李自成像往常一样，已经起床，匆匆地漱洗毕，便挂着huama剑，提着ma鞭，走chu老营大门。尽guan是新年，他仍然穿着半旧的shen蓝se标布①箭衣，jin束丝绦，外罩老羊pi绎红se山丝绸旧斗篷，dai一ding北方农民喜huandai的白se毡帽，上有红缨，脚穿一双厚底毡ma靴。在刺骨的冷风中等候片刻，李双喜和一群亲兵们牵着战ma走来。他从一个亲兵手中接过丝缰，腾shen骑上乌龙驹，向着寨门走去。

①标布－－棉hua的纺织技术从元朝开始传入中国南方，到明朝中叶以后，上海附近和松江一带形成了纺织棉布的中心，行销全国，有一zhong质量较好的棉布称zuo标布。

整个上午，他走了不少营盘，包括那些打造兵qi和feng制甲、帐、旗帜和号衣的各se工匠营盘。早饭，他是跟伏niu山矿兵们蹲在一起吃的。这一营约有五百人，十之九是挖煤窑的，只有少数是烧木炭的。挖煤窑的人在豫西一带称zuo煤黑子，原是失业农民，替人挖煤，活路极重，生活极苦，时常有生命危险，所以在明朝二百几十年中，以各地挖煤的矿工为主，还有开铜矿、铁矿、锡矿和银矿的工人，不断起义，官府和地主阶级统称之为“矿盗”李自成驻扎得胜寨以后，伏niu山中的煤黑子一起一起地前来投军，编为一营，同那一营从嵩县来的mao葫芦兵驻扎在同一个背风向yang的山坳里。

快到中午时候，李自成因为红娘子与李岩定亲的事，驰回老营。但是简单的酒宴一散，他又去巡视诸营，直到太yang落山。这一天，他遇到了很多农民，都向他作揖拜年，有的跪下磕tou。他在ma上拱手还礼，对老年人还停住ma笑着招呼。许多年来，他没有这一个新年过得愉快。

原来他打算初三日一早就动shen去永宁，但是在今天晚上变了主意。田见秀又派人送来书信，说瓦罐子和一斗谷等一群河南起义大首领共十几个人，要求晋谒闯王，将在破五以前赶来拜年，他自己也将陪他们一起回来。同刘宗min、高一功和niu、宋等商议之后，闯王决定留在老营等候，赶快派人去永宁告诉李过，chu1斩万安王的事仍an原议照办。初四日，田见秀同一斗谷等众首领带着三四百亲兵来到。这班人投闯王原是三心二意，所以李自成尽guan对他们热烈款待，好言抚wei，却没有改变对他们的羁縻政策。由于他们的投顺闯王，使闯王的人ma突然增添了五六万人，声势更大，但是实际上闯王并不把这些人ma算在他的可用的兵力之内。一斗谷等在得胜寨住了五天，各自驰回本营驻地。接着，又有不少地方上的小gu义军来投。他们是因见闯王杀了万安王，威名更震，慕义前来归顺，和瓦罐子、一斗谷等拥众自雄的人wu不同，所以闯王将他们分别情况收编，大小tou目们量才使用，不久就自然地泯去了畛域界限。

万安王已经在破五那天午时三刻，五hua大绑，cha上亡命旗，推chu永宁西关，当众斩首。李过遵照闯王的指示，事前命文书们将niu金星起草的告示抄写了几十份，粘贴通衡和官dao路口。告示中开列了万安王府nue害平民的滔天罪款，并声明闯王只杀苛剥百姓的王侯、贪官、豪qiang，为民除害的宗旨。同时chu1决的还有王府重要爪牙和从四乡捕获的王庄tou子二十余人，并当众焚毁了从王府抄chu的各zhong文约账册，宣布王府所占民田由原主收回耕zhong。自从杀了万安王，永宁一带贫苦百姓更加纷纷起义，随顺闯王，每日结伙投军的人像chao水一般。

李自成为着bu署进攻洛yang的军事，召集分散在宜yang、永宁、南召、鲁山、伏niu山和熊耳山中各chu1的主要将领在元宵节前一天赶回得胜寨老营议事，并听他重申军令，面授机宜。将领们一则ba不得立刻能攻破洛yang，二则想赶在灯节前回到得胜寨给闯王夫妇拜晚年，所以一接到命令就星夜往回赶，最远的也在十四日的下午赶到。只有袁宗第在破了宜yang后担负着进攻洛yang的主要责任，恰遇着明朝在洛yang的守城军事有变化，所以他直到十五日上午才赶到得胜寨。闯王立刻听他禀报洛yang的防守情况。一些原来的情况都是闯王知dao的，只有两个新情况是袁宗第临离开宜yang前不久才发生的：一是袁宗第得到确实消息，洛yang警备总兵王绍禹已下令将分守巩县、偃师的两gu官军约两千人左右调回洛yang守城，大约在十八日可到洛yang；另一是上月在潼关因欠饷杀了长官哗变的陕西兵，大约有五六百人，逃到陕州境内，被王绍禹叫到洛yang，协助守城，明天就会赶到。闯王问：

“这消息都可靠么？”

宗第回答：“完全确实。”

闯王又问：“你看该如何办？”

宗第笑着说：“我就是为这事耽搁着来迟了。我同几个将领商议，起初想派兵在路上埋伏截杀，把这两支官军剿灭在洛yang城外。后来决定打鬼就鬼，因势利导，使这两支去洛yang的救命菩萨变成送命判官，守城人变成献城人。”

自成笑着问：“这倒很妙。能办到么？”

宗第说：“能，能。在巩县和惬师的官军是由副将罗泰和参将刘有义统带。这两个人都是贪生怕死，胆小如鼠，既害怕咱们义军，也害怕他们手下士兵。这两支官军已经欠了六七个月的饷，平日就军心不稳，如今调回洛yang守城，放在刀口上使用，当然更加不稳。我们听说王绍禹命令他们十六日在侵师城内合兵一chu1，然后开回洛yang。我已经派细作到僵师城内，在罗泰和刘有义的手下将士中安下底线联络。至于从潼关来的几百变兵，都是陕西同乡，我们有人在洛yang城内等候，暗中接tou。”

自成点点tou，满意地说：“你们的办法不错。倘若来救洛yang的这两路官军都归我用，破洛yang就可以不必损伤将士了。”

宗第转向niu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说：“咱们准备破洛yang，原没有打算利用官军zuo内应。如今既然他们来了，就不妨借他们一臂之力。我于上月二十四日破了宜yang，然后把大bu人ma撤到宜yang南边，城内只留着我的老营和少数驻兵，对洛yang不加惊动，所为何来？还不是因为宜yang离洛yang只有七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