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第一章

高夫人从洛yang回到得胜寨的第五天，洛yang被河南巡抚李仙风夺去的消息传到了。但当时只是传闻，对洛yang如何失守那么快还不清楚。过了一天，高夫人见到邵时信派来的人，听了详细禀报，才知dao义军撤离洛yang之后，仅仅过了两天，河南巡抚李仙风率领两千官军，从孟津过河，到了洛yang城下，又恫吓，又利诱，使邵时昌献城投降。洛yang城内的官绅大hu绝大多数都依然活着，也趁机从内里bi1迫献城。邵时昌一伙人献城之后，为首的都被杀了。只有邵时信不愿投降，阻止献城，与邵时昌发生争执，率领二十几个弟兄保护家小，qiang开南门杀chu，shen中一箭。如今因为伤重，手下还有几个带伤的妇女和儿童，并无ma骑，离得胜寨尚有百里左右。

这个重要军情在得胜寨的老营中，没有引起来多大的震动，高夫人和老营将领们全都明白，闯王并无意久占洛yang，委派河南府衙门书办chushen的邵时昌带着在洛yang新招募的五百名市井之徒留守，实际用意是引诱李仙风来洛yang，使他不急着回救开封。高夫人同高一功商量一阵，决定派骑兵去接邵时信一干男女来老营休息养伤。虽然红娘子曾有意率义军去重占洛yang，但是她想着自己在闯王大军中人微言轻，只敢在高夫人面前试着提了一句，未便多作主张。特别是得到洛yang失守消息的第二天，关于李闯王奔袭开封不利的消息也跟着来到，使老营将领们没有心思多谈论洛yang的事。

李闯王奔袭开封不利的消息，首先是从汝州来的。当大军撤离洛yang之后，田见秀奉命率领三千人ma留驻汝州，一面赈济百姓，一面拆毁城墙，并准备随时驰援闯王。突然，他得到闯王攻开封不利的消息，便遵照闯王事前授计，放弃汝州，率领人ma东去增援。在他从汝州chu发时候，派chu飞骑来得胜寨向高夫人报告，老营中才初闻攻开封不利消息。高夫人同高一功、李过等jin急商议之后，担心从汝州东援的人ma多是步兵，行军较慢，立即派李友率两千五百骑兵从老营chu发。为着郊县被土寇盘踞，每天杀人如麻，高一功命李友将一个在南召投降的、名叫杨心赤的人带去，顺路将盘踞郊县城的土寇剿灭，留杨心赤守郊县，以便打通从得胜寨往东去传递军情的要dao。李友走后的三四天以来，关于开封战事不利的谣言愈来愈多，而李友也从半路上两次派塘ma回老营禀报，证实了攻城不利的传闻。

今天是高夫人回到得胜寨的第十天，又有重要探报在黄昏前来到得胜寨，引起高夫人和将领们格外关心。晚上，约摸一更过后，高一功和李过来到老营后宅，在高夫人面前秘密商议，别的将领都没有参加。据今天最后来到的确实探报说：开封防守jian固，闯王督率将士连日猛攻不克，而明朝保定总督杨文岳率领数万援军自彰德南下驰援，前锋十四日己过hua县，即将从封丘渡过黄河。因为得胜寨一带驻扎有二十万以上人ma，多数是破洛yang后招的新兵，所以他们商量好如何禁止谣言，安定军心，等候新的探报。高一功和李过走后，高夫人一个人留在屋里，继续思虑着开封战事。听见院中有姑娘们在星光下练功，她连叫了两声慧梅。兰芝手提宝剑跑了进来，笑着说：

“妈，你将我慧梅姐派到健妇营几天啦，怎么忘了？”

高夫人恍然醒悟，微微一笑，问dao：“姑娘们都在练功？”

兰芝回答说：“有的在练功，有的在东西厢房中zuo针线活。”

“叫你慧英姐来！”

兰芝chu去片刻，慧英进来了。她穿一shen紫se旧绸袄，腰问jin束丝绦，挂着宝剑，xiongbu突起，十分shuang利和矫健。因为她正在同一群姑娘们替老营将士修补绵甲，闻呼前来，所以前xiong衣襟上别着一枚大针，带着半尺长的线tou。她站在高夫人面前，轻声问：

“夫人，有什么吩咐？”

高夫人没有ma上说话，将她通shen打量一yan，最后将yan光落在慧英的眉yan之间，心中赞叹说：“多么英武俊俏的一员女将！”她像慈母爱抚自己的女儿一样，伸手将慧英落下来的一缕鬓发拢到耳后，忽然gan慨地说：

“你才到我shen边的时候是一个只到我xiong口高的mao丫tou，如今完全成大人了。虽然咱们的江山还没有打成，可是已经打chu了大好局面。你们这些姑娘，跟随我吃尽辛苦，历尽艰险！”

慧英觉得夫人的心思似乎有点沉重，不敢说话，只是用她那明如秋水的大yan睛望着夫人，等待高夫人继续说话。高夫人间dao：

“今天下午慧梅回来一趟，我正有事，没有工夫问她健妇营的事，她可说些什么了？”

慧英han笑回答：“慧梅说，近几天健妇营的诸事都有了眉目，正在抓jincao2练。她同邢大姐想请夫人chou工夫去健妇营看一看。”

“我也正想去看一看，你瞧，从洛yang回来以后，我比往日的事情多得多啦，只往健妇营看过一次，那时健妇营才找好一个地方草草扎营，许多事还没有理chutou绪。红娘子向我要将，我才把慧梅派到健妇营zuo她的一只膀臂。听说她们现在已经把健妇营搞得鼻子是鼻子yan是yan，真不是容易的事啊！”慧英说：“大家都说，要没有夫人在背后撑腰，tou上提线，这个健妇营也不会顺利成立，我还记得，邢姐姐在洛yang刚刚提chu这事，当面chui冷风和背后打破锣的人四五千，连总哨刘爷也是轻轻一笑。夫人一撑腰，又得到闯王点tou，弦子就定音了。从洛yang回来以后，夫人亲自cui促老营总guan为健妇营调拨ma匹，发给军帐、兵qi，为健妇营加jin赶制战袄和战裙。倘若没有夫人的关心，俺邢大姐纵然有天大的本领，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光里把一个五百人的健妇营弄得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