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

第三十二章

第三十二章

高夫人平日口中不说，心中shen知dao慧梅的心。她停了一阵，仍不忍将要对慧梅说的事shuang利地一口说chu，轻轻叹口气，然后han着不很自然的微笑说：

“慧梅，你已经长大了。常言dao：男大当婚，女大当嫁。本来我打算过几个月后，等我们打下了开封，再谈你和慧英的婚事。可是现在既然闯王已经有了主意，我就an照他的意思同你说明。你的婚事得由他zuo主啊！”慧梅的脸se又通红起来，觉得高夫人的话有点奇怪，但又想，既是提亲，只能是张鼐，因为她同张鼐的gan情，夫人是知dao的，闯王也是知dao的，慧琼不是听到他们商量的话了么？想到这里，她又羞涩，又gan到幸福，低声说：

“妈，请不要说这事。我愿意永远跟在妈的shen边，婚姻等打完仗再说。”

“傻丫tou，那不是要扎老女坟啦！该chu嫁时就得chu嫁，这是正理。打仗要jin，姑娘大了chu嫁也要jin，不能为了打仗就耽搁了你的青chun。”

慧梅再也不好意思说别的话，也不敢看高夫人，心里七上八下，呼xi急促起来。高夫人停了一会儿，终于说dao：

“如今有一个袁时中前来投顺，年纪二十五六岁，人品长得也不错。听说早饭后他曾到健妇营去看cao2，想来你也见过。这个人现在还没有正室妻子。闯王的意思是把你许pei给他，让我来给你说一下。因为我们很快就要chu发去攻打开封，这亲事就算定了，ma上就要换庚帖，送彩礼，两三天内你就要chu嫁了。”

慧梅一听说袁时中这个名字，就好像一闷gun打在touding，一瓢冷水浇在脊梁上。她万万没有料到闯王会把她许pei给这个姓袁的。她不知如何是好，只是狠狠地咬着下嘴chun，几乎要咬chu血来。过了片刻，她忽然双膝跪在高夫人面前，tou俯在高夫人怀里，哭着说：

“妈，我没有别的心愿，只愿跟在你shen边，永远也不嫁人，不guan是什么样的将领我都不嫁，死也不嫁！”

高夫人早已料到慧梅会不肯嫁给姓袁的，她自己心中也很痛苦，抚mo着慧梅的肩膀，勉qiang忍住自己的yan泪，耐心地劝说慧梅。但不论她说什么话，慧梅都听不进，只说自己不愿chu嫁，一面说一面哭泣。高夫人越发难过，明晓得这件事是niu、宋二人chu的坏点子，闯王决断得太仓促，不该一言为定，但是木已成舟，又有什么法儿呢？看着慧梅越发哭得伤心，她恨不得告诉闯王，换一个姑娘嫁给姓袁的。但回心一想，万万不可。闯王已经当着袁时中的两位军师的面亲口许下这一亲事，都知dao是慧梅，袁很满意，怎么能随便更换？自古都不兴许亲昧亲的事！高夫人一时没有办法，只好把慧英叫来，让慧英带慧梅chu去散散心，解劝慧梅，同时她派人去请红娘子来。

当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，她回想着自己在大元帅行辕同闯王的一番谈话。当时她抱怨说：

“你决定得太快了，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呢？”

自成回答说：“袁将军不能在这里多留。这是一件大事，我同niu先生、宋军师商量后，觉得应该这么办，所以就决定了。为了我们成就大事，许了这亲事只有好chu1，没有坏chu1。”

“慧梅的心事你难dao不知dao？她起小就跟小鼐子在一起，如今都长大成人了，虽然不言，但是彼此有意，瞒不过大家的yan睛。我昨儿也跟你说过，打下开封后让他们pei成一对，年纪相当，又互相知心知xing，有情有义。现在你呀，唉，忽然把她许给袁时中，这不是给她一个晴天霹雳？小点子也会大大伤心的。”

“儿女的亲事哪能随他们自己的意？只有大人zuo主才能算数。我今天已经zuo了主了，你回去告诉她说，她不会不听从。”

“万一她不听从，我怎么办呢？”

“不听从也得听从。如今我们打天下要jin。既是袁时中愿意结这个亲，我们又何乐而不为？何况已经同男家说明了，怎好翻悔？你尽量劝劝慧梅，晓以大义，还要她明白亲事要听父母主张的大dao理，自古如此！你还要告诉她，我们会陪送得十分光彩，不辱没她是我的养女。在我们义军中，养女就同亲生女儿一般。”

这会儿，高夫人觉得闯王的这几句斩钉截铁的活儿仍然在耳边响着。她因知此事万难挽回，越发将双眉jin锁，不觉落下热泪。

不久，红娘子进房来了。高夫人将闯王的决定告诉她。红娘子也替慧梅难过。她素知慧梅和张鼐之间的gan情，没想到这么mei满的天设良缘，原来是命中多磨，有情的人儿不能成眷属。既然这是闯王的决定，已经对男方说了，便无法可以更改。同时她也想到自己同慧梅的友情。如果慧梅同张鼐结亲，仍然可以在健妇营zuo副首领。如果慧梅嫁给袁时中，她就从此失去了一个得力的膀臂。高夫人见红娘子yan有泪光，默默无言，向她问dao：

“慧梅走后，你看谁能接替她zuo你的膀臂？”

红娘子想了一阵，抬起tou来说：“目前别的姑娘都不如慧梅那样能干，不得已只好勉qiang让红霞来挑起这副担子。可惜红霞不能识文断字，是个缺点。我想请夫人将慧琼给我，zuo健妇营的第二副首领，不知夫人肯不肯。”

高夫人点tou说：“你想的还算周到。红霞很可以。你一起义，她就跟着你，人比较忠诚，看起来zuo事情也还老练，在健妇营众姐妹间有人望，说话ting响。至于慧琼，我shen边也需要她。…好吧，给你使用吧。慧梅一走，你的困难比我大，将慧琼给你吧！”

高夫人忽然止不住gun下热泪。红娘子也赶快用袖tou揩泪。过了一阵，高夫人又说：

“平日慧梅对你最尊敬。不guan什么事，你说一句，她没有不听的。你去劝劝她吧。如今一瓢水已经泼到地上，想收也收不起来。女孩儿家一说跟谁定了亲，就不好再变了呀！”

红娘子叹口气说：“我劝是要功的，但不guan怎么劝，慧梅这心上的伤痛是治不好的。要想治好，除非是她同袁时中结婚后，夫妻和睦，日久天长，慢慢地会把从前的心事忘记。要是万一跟袁时中过得不那么顺心，以后就会痛苦一辈子。”停一停，她接着说：“张鼐兄弟是男子汉，不会哭哭啼啼，甚至会装得像没事人儿一样，可是我猜他一定必然也很伤心。他一向嘴里不说明，心里爱慧梅，人尽皆知。他万没料到他同慧梅的姻缘忽地成空。真的，只因为来了个素不相识的袁时中，宋军师和niu先生不顾小张鼐和慧梅二人自幼以来的生死恩情，ying作月老，luan点鸳鸯，使慧梅终shen有恨，使小张鼐心上的人儿登时成了水中月，镜中hua，笊篱打水一场空！你想，这样的伤心事他一辈子如何能忘？夫人，闯王和军师们只想着yan下袁时中是个有用的人，全不guan这一对在你们shen边长大的年轻人自幼在一起，一dao儿血战沙场，chu生人死，早结下海似恩情！唉，有什么法子呢？自古以来，女儿家的婚事都不能由自己的心愿zuo主啊！”高夫人没有因红娘子批评闯王而心中生气，反而频频点tou，shenshen地叹了口气。

当天中午，在老营中摆了三四桌酒席，该到的家属、女兵都到了。但慧梅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