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认女儿是一层。还有一层，咱们的闯王把她许给新来的一位袁时中将军啦。慧梅为这事心里不愿意，你叫我怎么办啊？”

“妈妈，你既然把我当作女儿，我求你救女儿一命。我死也不离开你，跟谁也不结亲，永远永远不嫁。妈妈你救救我吧！”说罢，放声痛哭。

躺在慧英的铺上，蒙哭泣，不肯起来吃饭。红娘和慧英在一旁劝了半天，最后说：“这定亲的事且不谈，今天闯王和夫人认你义女，这酒席是为你义女才吃的，客人都到了，你应当来当众给夫人磕两个，否则你把闯王和夫人置于何地呢？”慧梅这才勉起来，略为梳洗，依然红着双，走了来。当着众人的面，她向夫人跪下去磕了三个。因闯王不在这里，她也说了向闯王磕的话。一面说，一面心里又想着闯王不该把她许给姓袁的，不觉心中像刀割一样，到疼痛。

“唉！这姑娘也真是奇怪了。这个新来的袁将军，我也看见了，一表人才，年纪又不大，慧梅蛮得上，还有什么不好呢？何况是闯王亲说来的。现在作为闯王的义女嫁去，多光彩啊！她还有啥不愿意呢？”

王长顺正率领着一群夫在场地上驯，忽然一抬望见夫人带着几个女兵骑奔来。她赶抛下众人和一百多匹战，跑到夫人面前，迎着夫人的说：

说了以后，她就叫慧梅依旧到慧英的铺上去休息。然后她吩咐备，带着慧英等几个姑娘，往闯王的住地奔去。

夫人见双喜无话，便又说：“现在既要说服慧梅，也要对小鼐说几句话二不过男孩在这样事上总是话好说，不像姑娘家心死。慧梅这姑

夫人因急于去见闯王，便说：“你忙吧，我还要到行辕里去。”随即一提缰绳，继续往前走去。到了行辕，才知李自成带着金星、宋献策、李岩往曹营议事去了，留下双喜在行辕照料。

“双喜啊！你跟小鼐都是从小来到我们面前。虽然你已经是我们的养，小鼐没有作为养，但在看待上都是一样。我常说，你们这两个孩，在我和闯王面前，手掌手背都是，厚薄一样看待。你们的婚事也好，别的事也好，总在挂着我的心。我原来有意在打下开封后让你们各自结一门如意的婚事，也同闯王商量过，他也了。没想到凭空来了个袁将军，闯王没同我商量，就把慧梅许给他，如今木已成舟。你看这事儿叫我多作难啊！”双喜瞪着，不知说什么好。慧梅和张鼐的事，他完全清楚，也很替他们难过，但话已经由闯王中说，还有什么办法呢？

王长顺恍然大悟，说：“哦，我想起来了，想起来了，这也是有理的。本来好端端的一对鸳鸯，偏偏不能相，要去一个素不相识、毫不知情的人，自然她心里不愿。可是，这也没有办法。闯王话已，婚姻事总得父母主，她怎能不听？反正，姑娘们一嫁去就好了。”

“这我知。这孩是个好姑娘，在你面前什么话都听从，可是在敌人面前，哪怕是刀山她也敢上。可是这跟认她女儿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
“不瞒你说，慧梅也是在你下长大的，这孩柔中有刚，你别只看她在我的面前百依百顺，实际上别扭起来，用八只也拉不回。正因为她柔中有刚，所以对妹们温柔贴，惹得人人喜，可是一旦打起仗来，她就像一只猛虎一样，刀砍到鼻尖上连也不眨。”

夫人只好坐下去等候闯王回来。她把双喜叫到面前，轻声问：

酒席散后，客人纷纷离去。夫人把慧梅、红娘和一功、李过、刘宗三家的夫人留下。当着红娘等人的面，夫人又一次问慧梅，到底怎样向闯王回话，因为三天之后人就要发去商丘，袁时中在这里也只能停留两三天，这事不能再拖下去。慧梅听罢，在夫人面前双膝跪下，哭：

“我说的是慧梅跟袁时中定亲的事，小鼐是不是已经知了？”

“烦恼？这事情还有什么烦恼呢？”

红娘和三家至亲好友夫人，还有慧英、慧琼和在场的姑娘们见此情景，都忍不住欷-起来。夫人也跟着泪。过了一阵，她揩揩泪，叹了气，哽咽着对慧梅说：

“我一直说要到老营去看望夫人，可是总是分不开，又知你很忙，轻易也不敢去打扰。今天夫人有什么事来行辕啊？听说闯王把慧梅认作义女了，这可是一件真正喜事儿，我要喝一杯喜酒呢！”

“长顺啊，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！我看这姑娘的话很难说。常言：话是开心斧。可在这件事上，她的心如金石。我对她什么话都说啦，就没有办法剖开她的心。我已经派人找老神仙去了。要是找到他，请他说几句话，慧梅也许能听去。再说，闯王这边，老神仙也可以说话。”

“慧梅，为这事你饭不，不沾，哭得像泪人儿一样。我就是铁石人也会心碎！何况，我，我不是铁石心！你孤苦伶仃，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骨至亲。这些年来，我把你当成女儿看待，比亲女儿兰芝看得还重。你也立过不少功，为保护我过鲜血，几乎死去。你如今这样伤心，我义母的如何不心碎！好，我再去行辕跑一趟，找闯王再商量商量，为你求情，尽我的力量为你求情。成不成我不知。万一闯王持要你同袁将军结亲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，女儿家的婚事得由大人主，自古以来哪有自己主的呢？说到来，婚姻之事都是命中注定的！”

“一言难尽哪！”夫人不愿说张鼐的事，只得说“孩们大了，总有自己的心事，我们有时也考虑不周。”

“唉！老王，你不知内情，哪有什么十全十的喜事！今日喜事成了烦恼，你咋会想到？”

在简单的筵席上，大家都不谈慧梅定亲的事，这是因为夫人预先打了招呼，不要再使慧梅伤心哭泣。大家开始只谈闯王和夫人认慧梅义女的事，后来又谈起打开封的事来。人人都认为这第三次攻开封是势在必得，而开封是北宋建都的地方，城池很大，人众多，非常富有，了开封，闯王打天下就前了一大步，局面就大大地不同了。说着说着，大家的酒喝得多了，谈话也更闹了，喜气洋洋，充满了整个大厅。只有慧梅，听了这些兴的话，反而更加难过。看着闯王就要打下开封，而平定天下，而她却不能跟张鼐结亲，永远跟随在闯王和夫人边，倒反要嫁到别的营里去，这个袁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，她并不知！

“这件事还没有人告诉他，恐怕他还不知。”

王长顺摇说：“夫人，你不清楚。尚神仙虽然是慧梅的爸，救过慧梅的命，可是像这件事情，他也只能说一说，听不听还在姑娘本。至于闯王那边，老神仙原来什么话都可以说，但如今闯王边人才济济，战将如云，事大业大，样样事情都要分他的心，所以小事情大家都不再愿意去见他说了。即便是请老神仙，我看他只会在心里替慧梅难过，未必愿意去多这事情。”

“这件事小骡知了么？”

“哪一件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