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

第三十九章

第三十九章

二更过后，慧梅cui吕二婶回厢房休息，她独自继续等候。她望着第三次换的蜡烛又已经剩下很短，liu着蜡泪。她听见街上打着三更。她听见三更过了，过了很久。四月夜短，也许快黎明了。她听见远chu1有ma蹄声向近chu1走来，她正用心谛听，那ma蹄声竟忽然转往别chu1，渐渐远了，听不见了。她忽然听见城中有第一声ji叫…她想哭，但没有哭，shenshen地叹了口气，胡luan想dao：在不爱丈夫时她没有尝过等候他的苦恼滋味，如今真心爱他，反而这般地尝受苦恼，夫妻间的事儿就这么没有dao理！

这一支蜡烛着尽，她又换了一支。实在困倦，支持不住，但不肯单独上床，只好靠在椅背上闭目栽盹。她zuo了一个梦，看见她同袁时中并ma而行，人ma前护后拥，说是奉命chu征。她正在ma上观望风景，忽被吕二婶叫醒。她刚睁开睡yan，便听见袁时中已经走进二门，正向上房走来。吕二婶迅速退chu，替他掀开门帘。慧梅喜不自胜，赶快到门口迎接。也许由于她太爱时中，竟然像初恋人久别重逢，心tou怦怦地tiao了起来。

袁时中一进上房，看见慧梅的如huamei貌，光彩照人的一双yan睛，忍不住就去抱她。慧梅怕被吕二婶从帘外看见，一回shen躲开了丈夫的手，还报他的是han着笑意的、shen情而幸福的yan波。时中狂热地向她扑去，她又躲开，走向红烛。她的脚步，她的ti态，是那么矫健而轻盈。当丈夫又追上她时，她忽然chui灭红烛，低tou不动，一任丈夫搂抱，百般温存。时中将她抱进里间，边走边悄声问dao：

“你今晚打扮得真mei，简直要我的命。你近来为什么喜huan打扮？”

慧梅悄声回答：“你快放下我。放下我我对你说。”当时中将她放下以后，她偎倚在丈夫xiong前，接着悄声说dao：“官人，有两句古话，我记得下一句，上一句忘记了。”

“什么古话？”

“女为悦己者容。”

“啊，上一句是‘士为知己者死’。”袁时中明白慧梅的用意，接着说：“拿我来说，闯王对我有知遇之恩，我就应该不惜粉shen碎骨为他尽忠。”

慧梅举手抚摸着丈夫的脸颊，说dao：“啊，官人，你的记xing真好！”时中趁机试探：“你会不会一辈子像这样爱我？”

“你为什么这样问我？真奇怪！”

时中遮掩说：“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只是想着女人的心常常是靠不住的。”

慧梅生气地说：“瞎说！只有男人善变，岂是女人善变！我既嫁给你，就是你的人，死了也是你袁家的鬼。俗话说嫁ji随ji，嫁狗随狗，何况你是闯王的爱将，誓死拥dai闯王！”

第二天清晨，慧梅尚在熟睡，袁时中为着bu署军事，以便率bu叛逃，没有惊动她，悄悄地起床了。他走了几步，转回来站在床前，重新看看慧梅的脸孔和蓬松的tou发，俯shen向她的脸上吻了一下，心里说：

“只要你跟我一心，随我逃走，我就不会狠心对你！”

这天，袁时中继续派人向移驻开封附近的老府运送征集来的粮食和草料，暗中将他的三万人ma调集到杞县附近，将一切应变方略都同几个最亲信的谋士和将领周密准备。到了下午，邵时信觉察chu小袁营的人ma不像是准备往朱仙镇开ba，但是没料到会有叛变。黄昏时候，他觉得情况更可怀疑，小袁营似将有背叛行事，赶快去见慧梅。一进慧梅的住宅二门，看见袁时中笑嘻嘻地chu来，慧梅也是满面喜气，送他到帘子外边。他趁时中没有看见他，将shen子一闪，躲进女兵房中。他不去向慧梅报告他的疑心了。

晚饭以后，袁时中派他的一亲信中军来告诉慧梅，从速准备二更起程，全营离开杞县。慧梅心中兴奋，问dao：

“不是原定后天方去开封城外么？”

中军恭敬地回答：“回太太，大元帅传下jin急口谕，说是有意外军情，命我们小袁营暂不前往开封，火速整装待命。”

慧梅心中狐疑，但是绝未想到小袁营将要叛逃。她一边下令火速准备，一边派人将邵时信找来。时信团军师刘玉尺派人叫他，正待前去，忽闻慧梅呼唤，便先来询问何事。慧梅说：“邵哥，忽然军情jin急，不知何事。你就留在我的shen边，以便随时商量。”

“可是刘军师唤我前去，不知有何吩咐。”

“啊，你去吧。”等邵时信走chu二门，慧梅又将他唤回，说：“你哪儿也不要去，guan他军师不军师！”

当“小闯营”男女将士一切准备停当时，袁时中匆匆进来，将慧梅叫进卧室，从怀中取chu闯王的火急手谕，递给慧梅。慧梅看是闯王字迹，上写dao：

大元帅手谕：顷得确报，丁启睿纠集杨文岳、左良玉共约十余万人ma，奔救开封。令仰袁时中接到此手谕后，即刻率领全营三万将士，火速驰赴陈州附近堵御。如不能拦阻敌军，可退至豫皖jiao界，然后从侧背牵制。本大元帅将另派大军，迎tou痛击，予以全歼。切切凛遵勿误！

慧梅兴奋地问dao：“何时chu发？”

“即刻chu发。”

慧梅向窗外吩咐：“传我将令，男女将士整队，随大军迎剿官军！”

袁时中说：“倘若你觉着shen子不好，可率领你的男女将士暂回老府，不必随我作战。”

慧梅一愣，说dao：“什么话，遇打仗时我怎好同你分开！”

时中说：“你同我一起也好。我已派两千名jing1兵，步骑都有，随你‘小闯营’前后护卫，纵然发生混战，可保你万无一失。”

“哼，我在战场上不是个纸糊的女将！”

一更以后，小袁营三万大军将慧梅的“小闯营”裹在中间，匆匆地向东南chu发了。

邵时信终觉不能放心，留下一个亲兵藏在杞县城内，乔装难民，在他的衣服里feng了一个字条，对他说：

“大军走后，你赶快奔往朱仙镇一带，找到老府，将衣中的字条儿呈给闯王！”

李自成命各营大军向开封周围开ba，另派一支人ma由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