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

第三十八章

第三十八章

袁时中的心中十分沉重和愤意，不自禁地liulou于外。他一路上信ma而行，nong1眉不展，默无一语。快到小袁营老营驻扎的村子时，刘玉尺站在路旁迎候，离老远看见他气se不佳，暗暗吃惊。时中的乡亲老王被闯王斩首，小袁营的老营上下都已传遍，人心不服，都在窃窃议论。刘玉尺shen怕时中在将士前liulouchu对李闯王的不满心情，所以他独自带几个亲兵chu村等候。等时中来到面前时，他满面堆笑，赶快拱手说：

“恭喜将军！”

袁时中gan到愕然，奇怪他的军师对刚才在闯王面前发生的事儿竟然不知。他正要说话，却看见军师赶快向他使yanse，随即又说：

“刚才的事情我全都知dao，所以要向将军贺喜。我平日所担心的是闯王仍把将军作客将看待，今日之事使我的担心全消了。大元帅对曹营的黄龙那样chu1分，对咱营的人员如此chu1分，正显chu大元帅对曹营客客气气，看待咱营如同老府的诸营一样。他ba不得咱营chu1chu1替他争气，恨铁不成钢啊！”袁时中是一个十分乖觉的人，恍然明白了刘玉尺的shen刻用心，慌忙点tou说：

“你说的完全对，完全对。”

刘玉尺又说：“闯王素日对谁愈亲，在心中愈是青yan相看，必定责之最严，不稍假借①。今日受闯王严责，实为难得。今后惟有我们全营更加奋勉，整饬军律，一心为大元帅尽忠效命，报答他的shen思厚爱。”

①假借－－对坏人坏事宽容

袁时中shen边的亲兵们有的向刘玉尺投以愤愤不平的yanse，有的gan到惶惑，有的疑心刘玉尺已经被李闯王暗中收买。大家又望望袁时中，却奇怪时中完全听信玉尺，微笑点tou，连说：“我明白。我明白。”有一个亲兵原是袁时中的表兄弟，最不甘心小袁营目前所chu1的地位。他向shen旁的一个亲兵看一yan，在心中抱怨说：

“起初听信刘军师的主意，去投闯王上了大当，又听军师的话向闯王求亲，中了闯王的mei人计。咱们将爷一味听信军师的话，到今日还执迷不悟！”

另一个亲兵明白了他的yanse，也在心里说：“看吧，咱们小袁营的偌大家底儿都要断送在军师手中！”

袁时中看chu来亲兵们的不忿神se，愈明白刘玉尺提醒他的话有多么要jin，多么及时。当他来到老营门外时，有许多将士都在等候着他。他带着坦然的微笑下ma，向大家扫了一yan，同军师走进大帐。

朱成矩、刘静逸和三四位最亲信的将领都在时中的帐中等候。立在帐外的tou目们也有跟进来的。大家看见时中进帐时面带笑容，右手悠闲地摆动着ma鞭子，gan到莫名其妙，也不好急着问，等他坐下说话。时中坐下以后，刘玉尺先挥手使亲兵们和不关jin要的人们全bu退chu，他并且走到帐门口又挥一下手，使人们退远一点，然后在时中的旁边坐下。时中登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，望着大家，用严峻的口气小声说：

“事情的经过你们都知dao啦，目前务必要小心谨慎，万不能使别人抓住把柄。不许将士们对闯王、对老府说chu一句闲话！你们要传谕各人手下将士：有谁敢私下里对闯王发一句怨言，我知dao后立即斩首！”

有一个将领说：“可是众心不服…”

袁时中一摇tou将他的话tou阻止，说dao：“此时但求不再替我惹祸，讲说不着众心不服。宁可枉杀几个好弟兄，也不能让别人找到借口，突然吃掉我的小袁营。”

另一个将领说：“像这样住在别人的矮檐下①，终不是长久之计。还不如…”

①矮檐下－－俗话：人在矮檐下，怎敢不低tou。

袁时中赶快用手势将他阻止，说：“莫慌①。我自有计较。你们稍不忍耐，咱们小袁营就一起完事。”他又望着大家提高声音说：“你们要恪遵大元帅钧谕，整饬营规，加jincao2练，严禁将士们饮酒赌博，打架斗殴，sao扰百姓。有敢违反的，不论何人，一律治罪，轻则吊打，重则砍tou。我是言chu法随，你们要好生传谕将士，不要以shen试法！”

①莫慌－－莫急，要沉着。

众将领明白他的意思，齐声回答：“是！遵令传谕！”

众将退chu以后，大帐中只剩下袁时中、刘玉尺、朱成矩和刘静逸四人。每逢他遇到重大问题，他总是先向刘玉尺等三人问计，然后再跟几个亲信将领密商。在三位谋士中，他对刘玉尺最为倚重，人们说刘玉尺好像是他的魂灵，遇大事总得刘玉尺帮他拿定主意。现在他轻轻地吁一口气，先看刘玉尺一yan，然后向三位谋士问dao：

“目前咱们小袁营的情况很不好，你们各位有什么高明主意？”

刘玉尺知dao近几天来，许多人在暗中埋怨他当日不该力主投闯，弄得受制于人，所以他不肯首先说话。朱成矩原来也附和投闯，也不想说话。他两个都望着刘静逸，等他发言。刘静逸本来有满腹牢sao，但yan前一则小袁营chu1境甚危，他想着应该同刘玉尺和衷共济，对付老府吞并为急务，二则他怕得罪了刘玉尺，将来遭到陷害，所以他苦笑一下，xiong有成竹地说：

“如能化客为主①，自是上策，但恐甚难。既不能化客为主，应以速走为妙。”

①化客为主－－原来居于从属地位，通过yin谋诡计和各zhong努力，改变了形势，夺得了主动权、领导权，居于支pei地位。

刘玉尺因没有受到刘静逸的责难，顿gan轻松，向朱成矩问：

“朱兄有何妙策？”

朱成矩忧虑地说：“我也想三十六计，走为上策。但恐yu走不能，反成大祸。”

袁时中问：“为什么yu走不能？”

朱成矩说：“闯王一面将养女许pei将军，一面对将军心存疑忌，近日指示我小袁营驻扎于闯、曹两营之间，两边夹持，岂不是防我逃走？何况我军只有三万将士，闯、曹两营数十万，骑兵又多，yu求安然逃走，岂是容易的事？”

袁时中略lou不愉之se，说：“照你说，难dao我们只能坐着等死？”

朱成矩摇tou说：“不然，不然。我的意思是，必须先使闯王信我们决不走，不再对我们防范，然后抓住时机，突然而去，动如脱兔，使他追之不及。”

刘静逸说：“闯王思虑周密，又有宋献策等人为之羽翼，恐怕不会给我逃走机会。如无机会逃走，看来不chu三月，小袁营已经不复存在矣。”

袁时中的心tou上格外沉重，背上冒chu汗珠，将焦急的yan光转向刘玉尺的脸上。

刘玉尺态度镇静，一如平日，分明刘静逸和朱成矩想到的zhongzhong困难，他早已“筹之熟矣”他故意沉默片刻，使大家冷静下来，然后淡淡一笑，轻捻短须，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dao：

“当时我们决计投闯，求亲，今日决计离开，都有dao理。盖此一时，彼一时也。从目前看来，纵然闯王无意吃掉小袁营，我们也应离开，不必久居‘闯’字旗下。何况闯王已经将小袁营化为老府一队，以bu曲看待我们。未来吉凶，明若观火，不走何待？”

朱成矩间：“如何走法？”

刘玉尺回答：“山人自有良策，暂时还不能奉告。”

袁时中急切地问：“何时可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