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

第四十九章

第四十九章

因为她公然ding撞，使黄澍十分恼怒，施以zhongzhong酷刑。后来，黄澍让她在一张纸上画押，她jian不肯画。一个衙役抓住她的手，把笔放在她手里，ying要她画。她照着那张纸唾了一口，但后来一想：反正画是死，不画也是死，不如画了，死得快一点，免得活受罪。这样，她就在纸上画个“十”字。

现在，她把前后经过又想了一遍，觉得自己死也死得干净、ying朗，没有一丝愧意。转yan看见孙铁匠在她的旁边坐着，也已经受过重刑。她朝他微微点tou，说：

“孙师傅，没想到咱们同路。”

黄澍chu来了，坐在监斩官的位子上，前边还放了一张案桌，后边有人替他打着伞。左右站着许多衙役、兵丁，真是够威武的了。

孙师傅先被拖到场当中。他猛然发现，刽子手是个熟人，名叫陈老大，几个月前还请他打过一把刀。陈老大站在他的左边，ba掉了他脖子后边的亡命旗。他望一yan陈老大，说：“老大，你用的刀是我打的，请你把活儿zuo好一点。”

陈老大没有zuo声，一刀下去，那tou与尸shen同时倒地，hou咙已断，但在脖颈后留下来一点pi儿，使tou与尸shen没有脱离。观众一看暗暗惊叫起来，赞叹陈老大这个活儿zuo得chuse。

随即霍婆子被从地上拉了起来，绑到几丈外的一gen事先竖好的木桩上。她的上衣早就被脱光了，两个刽子手拿着尖刀，从她的xiongbu两旁、两肋、ru这是房，一刀一刀地割去。血，liu满了全shen。她起初不想哀叫，死死咬住牙关；后来实在疼痛难忍，时而发chu很低的叫声，时而咒骂官府。人们发chu惊呼的声音：“咦！咦！…啧啧！啧啧！”有的人不忍看下去，从人堆中挤chu去走了。但凌迟妇女的事是极其罕见的，所以看的人还是不断地拥进来。霍婆子慢慢地没有声音了，慢慢地血liu得很少，最后血也不liu了，显然已经死了。可是刽子手没有听到黄澍的喝令，还是一刀一刀地割，一刀一刀地割…

下午，香兰听从婆婆的吩咐，在院中望着西方烧化一堆钱纸，磕了tou，哭着祈祷说：

“霍大婶儿，你到yin间享福去吧！在这人间纵然活下去也没有意思，好生去吧，阎王爷会明白你是一个好人！”

又过了几天，孙师母和德耀被释放了。但孙师母没有回到家中。走到半路，遇到街旁有一yan苦水井①，趁着跟随的衙役没有留意，她突然tiao进井中死了。德耀回到家中。跟来的两个衙役勒索“酒钱”德耀虽然受了重刑，但毕竟是小伙子脾气，把yan一瞪，说：“哥，不要为我作难。他们要钱，没有；要人，我再回班房去！”说罢，开门就走。

①苦水井－－开封土质硝碱严重，很多井水味苦，不能饮用，称为苦水井。

一个衙役骂dao：“好，拉他再去坐班房！”

另一个街役把德耀拉回来，说：“老弟，你就不要二百五了。班房容易进，不容易chu，chu来以后，再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。”转过tou来又问成仁“你没钱也可以，有粮食么？”

张成仁说：“我们一家人早就没有吃的了。你看，小孩，大人，都饿成这个样子，哪有粮食给你们？”

但是不guan成仁怎么苦苦哀求，衙役就是不走，说dao：“从来衙门好进不好chu。虽说官府让你兄弟回来，可是我们也cao2了一场心，不能白白地放你兄弟回家。你别想我们空手离去，什么时候有钱我们什么时候走。”

正在这时，王铁口回来，见这zhong情况，他晓得衙役们最难对付，不给钱是没有办法的，可是他也知dao张成仁现在一文不名。他回到自己屋里，将霍婆子带给他的二两银子中用剩的，取chu几钱来，说好说歹，sai给衙役，把他们打发走了。

张成仁叹了口气说：“你看这世dao，还有一点天理没有？莫怪李闯王会得人心！”

王铁口点点tou，不让他说下去。

chu1决孙铁匠和霍婆子的当天晚上，约摸一更过后，高名衡差人将陈永福和黄澍请到抚台衙门，坐在内书房密商大计。自从今年三月间王文调走以后，黄澍就被高名衡十分倚重。虽然黄澍论资历并不shen，论官职不过是开封府理刑厅的推官，省城里很多文官的职位比他高得多，有的人甚至是他的dingtou上司。所以起初大家对他突然这么获得巡抚的重用，实权在握，不免心怀嫉妒。可是经过近来一段时间，大家都看到此人确实年轻有为，心计甚多，所以只好自愧不如，反而对黄澍产生了依赖心理，一切事情都指望他chu谋划策。

今晚高名衡忧心如焚，连晚饭都吃得很少，虽然上午斩了孙铁匠和霍卖婆，但究竟解决不了守城的重大困难。目前城中粮食将断，谣传李自成就要攻城，或传城中饥民将为内应。倘若如此，开封就十分难守。高名衡担心，如开封守不住，不仅他自己和他的全家xing命难保，还有开封城中的周王一府、众多官绅、数十万军民，都将同归于尽。他自己shen为河南封疆大吏之首，即使能侥幸逃chu开封，却不能逃脱朝廷治罪。

仆人献茶以后，高名衡屏退左右，开门见山，把当前的困难提chu来，问他们两位可有什么妙计，以应付李自成的围攻。有片刻工夫，陈永福和黄澍相对无言，一则因为局势确实严重，并无善策可言；二则他两个都希望先听听别人的主意。高名衡在他们两人shen上打量了一yan，知dao他们都跟自己一样，心情比较沉重，不觉叹了口气，望着陈永福说：

“陈将军前两次守开封，shen得朝廷褒mei，不知对于今日形势有何善策？”

陈永福心里十分明白：现在形势与第二次守开封时大不一样。那时李自成与罗汝才来攻开封，虽然人ma也有四五十万，但真正的战兵不多。守城军民都在盼望着左良玉会来救援，劲tou很足。可是从chun天以来，闯、曹两营的人ma又增添很多，而官军有朱仙镇之败，城中军民都不能指望再来救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