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仪忽然到空虚，正要退，李自成向她问：

过了一阵，她刚要-胧睡，忽然从武英殿右边、通向仁智殿院的转角，传来了三声云板。窦仪猛然醒来，睁开睛，随即听见一个女匆匆向仁智殿走来。她知明朝的中规矩，倘若夜间有十分急的军情文书，必须赶快启奏皇上，司礼监夜间值班的秉笔太监不敢耽误，走到乾清正殿通往养德斋的转角敲响云板，由一位值夜的女接了火急文书，送到养德斋的门外边，给在养德斋外间值夜的女，叫醒崇祯，在御榻前跪呈文书。李自成初到北京，对明朝留下的太监不敢使用，令李双喜住在武英门，既担负保驾重任，也掌接收呈奏皇上的重要文书。尽他是李自成的养，平时不奉特旨宣召，也不能仁智殿寝。对他不存在防备行刺问题，而是遵照儒家的内外有别的传统礼法，任何男人不得后。为着可能夜间有急军情文书必须火速呈到御前，或有要大事必须启奏皇上，所以仿照前朝办法，特在从武英殿通往仁智殿院的转角悬一铜制云板，由李双喜将云板轻敲两下，惊醒在廊房中值夜的女，由她们通报去。还特别规定，云板只能轻敲两下，以免惊扰圣驾。只有特别急情况，才允许连敲三下。可是刚才，窦仪听见云板竟然是连敲三下。

“是孤的一员将，名叫罗虎，屡立战功，明日即敕封为潼关伯，他的母亲也将封为诰命夫人。”

一阵脚步声，李自成在几个女的前后簇拥中走仁智殿，向武英殿去了。窦妃在心中纳罕：自从皇上驻跸紫禁城中以来，还没有这样情况。到底是为了何事？

“娘娘，如今还不到四更三刻，怎么就起床了？”

“这位罗将军有多大年纪？”

她知皇上在西阁并未就寝，有时坐在龙椅上纳闷，有时在阁中走来走去。她知这是皇上北京以来第一次有这样不眠之夜。在一刻之前，她在风榻上为今夜的独宿怀着难以排遣的怅惘情绪，但现在想着国家了大事，十分担忧，那独宿的怅惘情绪一扫而光。她小声嘱咐值夜的女：务要在皇上边小心服侍，有什么动静要立刻来向她禀报。

窦仪十分吃惊，一阵心，迅速起床。一个在外间值夜的女听见窦妃从凤榻起，赶快来，小声问：

“领旨！”

“臣妾一不知。皇爷为她择婿，一定十分合宜。不知是哪位功臣？”

窦妃说：“皇爷为国事通宵未眠，我怎么能安然就寝？快拿，侍候我梳洗打扮。”

李自成又对窦妃说：“你是娘娘，应该给费珍娥一些陪嫁之，如绫罗绸缎。金银珠宝首饰之类。民间叫添箱，在你就叫赏赐。你想赏赐什么，命王瑞芬告诉传宣官，吩咐内大臣吴汝义，他就替你办了。孤心中明白，你很关心费人的婚事，理应赏赐从优！”

“你没事，快去你的寝睡吧。”

“婢领旨！”王瑞芬叩起。

王瑞芬赶快跪下。

自应在后秉烛等待，方好随时侍候，不奉旨不敢独自就寝。”

服侍窦妃梳洗打扮的两个女不曾到皇上边，对云板三响后在西阁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，而在西阁侍候皇上的几个女，包括家婆王瑞芬在内，都随驾去武英殿了，使窦妃无从打听消息。

李自成说：“你明天早膳以后，去寿宁向费人传旨：孤为她择一佳婿，潼关伯罗虎将军，即于四月九日成亲。此系赐婚，男女两边一应婚嫁所需，均由内大臣吴汝义与礼政府会商，遵旨筹备。”

“孤已经决定为费珍娥赐婚，你可知？”

又一个女未。两个女赶快侍候窦仪梳洗、打扮，穿整齐。窦妃尽心思很，对国事胡猜测，十分担忧，但在打扮之后，还是仔细对着铜镜看了看，亲手将一朵绢制红玫瑰在鬓边。忽然她吃惊地对边的女们说：

窦仪本来已经听了王瑞芬在武英殿窗外窃听后的密禀，但是她佯装不知，故作吃惊神气，望着皇帝回答：

“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，相貌十分英俊，智勇兼备，治军有方。”李自成转向王瑞芬叫了一声：“王瑞芬听旨！”

窦仪回到东问，心情有好一阵不能平静。虽然事情已经证实了皇上使费珍娥同罗将军婚，使她不必再担心有一位十分貌的才女日后在大顺的后中会同她争，但是皇上置这件婚事如此急迫，必是又了什么军情大事，等不到登极之后。她一则挂心国事，二则她正是青年华，不料又遇上独眠之夜！她没情没给地在角灯旁坐了一阵，然后由贴女服侍她卸了晚妆，上了凤榻，而玄武门恰巧传来了四更的鼓声。

“听，皇爷启驾离了寝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