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速速传见。”

这时已经酉时过半了。李自成心情十分灰暗。他想再看一看这座皇，看一看三大殿，于是走了去。来到皇极门，看见巍峨的皇极殿和汉白玉的丹墀，心中叹息说：

“生米已经煮成熟饭，不登极会使天下臣民失望，各弟兄灰心。何况事到如今，已经宣布在北京登极。不登极就退北京，岂不是空来一趟，白白地死了崇祯，灭亡了明朝，结果替满洲人了一件好事，落一个啥声名？”

李自成询问了保定和蓟南各地情况，也询问了河南情况，知都很不妙，心中十分担忧。他告诉谷可成：已经决定二十八日夜间退北京，二十九日全退走。又告诉谷可成说：登极就在明天，在武英殿举行大典。谈了一阵后，他命谷可成就驻在广渠门到卢沟桥之间，等大军退过之后，谷可成的人才能离开。在这之前，要随时准备同追兵作战。又商量了许多应急事项，几位文武大臣和谷可成才磕辞。

他一边看一边向北走，一直走到乾清门，本来打算乾清看一看，可是他犹豫了，不愿去，只是站在门外向里边张望。这时时近黄昏，没有太，天沉沉的，整个院，尤其是大的乾清，显得格外森可怖。李自成觉得神恍惚，一恐惧油然而生，好像看见崇

随即他向宋献策等询问：“你们有何主张？”

李自成回过来向李岩问：“京城情况如何？”

李自成说：“这我已经知了。”又转望金星。金星告他说：

刘宗因为创伤痛苦，不能再坐下去，也告辞退。临辞时，对李自成说：

李过回答说：“杀了五个。有一个拼死逃脱。弟兄们了几箭，有一箭中，但没有到要害，随即吴三桂的骑兵赶到，把那个人救走了。”

到这时李自成才不再犹豫，说：“明日就登极好了，可以速速准备。”

宋献策最担心的事情是军事方面，只恐怕退稍迟，敌人追到北京，既不能战，也不能守，更无援兵接济，会不堪设想。所以他回答说：

“这般新降之臣，这时候请求召见，见也不见？”

李过也担心满洲骑兵来得快，接着说：“不如何，后日夜间总要退北京，不可耽误。二十九日清早必须全走光。”

刘宗说：“今晚连夜派兵打扫。三百人不够，派四百人、五百人都可以。”

他没有解释什么原因，但大家心中都明白，而且知他这一句简单的话有多么重。

李自成摇摇，说：“如今是什么时候，不必这许多了。”

“皇上登极，应天顺人，随时咸吉，不必忧虑。请皇上明日登极，后日郊天，二十九日黎明即刻离开北京。释菜、临学之礼，可以暂时省去，俟到长安补行亦可。”

李过说：“像这样心怀二心之臣，请皇上严加惩办。”

金星见他沉默不语，又说：“请陛下圣裁，不可耽误。”

谷可成原来跟刘芳亮一，作为北伐主力，越过太行山，到了怀庆府，又经过彰德府向北，破了保定。因为连接李自成的密诏，这才同刘芳亮商量好，一万骑兵、五千步兵，星夜往北京赶来。今日到了北京城外，驻兵广渠门外，来面见皇上。

“捷轩，不必行礼了。你赶快坐下，商议大事要。”

宋献策禀报说：“刚才我接到探报，追兵有满洲人，也有蒙古人，共有数万。吴三桂的关宁兵走在前边，大约两天内就会来到北京。或走或守，今日必须决定…”

金星仍然希望在皇极殿举行大典，但是他还没有说，李自成又接着说：

金星为准备登极的事，立即磕辞。

金星说：“皇上登极，是一次十分重大的典礼。照胜朝惯例，新皇上登极，元日朝贺，均在皇极殿举行。如明日在皇极殿举行，从皇极门到武英殿，至少需要派三百人连夜打扫。不仅地上，连门窗、都得打扫。自从三月十七日我军围攻北京以来，这事的太监们都跑完了。所以现在不但各积满了黄沙灰尘，而且院里、砖里也多长青草。去山海关之前，虽然也在这里演习了两次，都是匆匆忙忙，并没有认真打扫。”

李岩说：“京城人心浮动，谣言甚多，臣已经作了守城准备。”

在等候刘宗时，李自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，向李过问：“你从范家庄退走时候，吴三桂派来的那六个行缓兵之计的士绅都杀了么？”

金星说：“这恐怕有碍中礼制…”

一个太监跪在帘外边奏：“启禀皇爷，礼政府右侍郎杨观光、光禄寺卿李元鼎等偕六个詹翰与光禄寺臣工多人来到武英门，请求召见。”

李自成暂时没有说话。他心中充满了战败后的颓丧情绪。现在议论如何登极，并不能鼓舞起他快振奋的心情。他所考虑的是如何退北京，如何应付满洲人和吴三桂的追赶，如何使各地能够不发生叛。

刘宗忍不住大声说：“若不在北京登极，正了大位，纵然想回到关中，也不可得了。”

李自成沉默不语，虽然他念念不忘登极大典，但是下即将退北京，人心惶惶。文武百官，更是各有打算。将士们死伤惨重，哪有快的心情？想到这些情况，他不能不犹豫了。

李自成心中十分沉重，说：“这样急，安能顾到登极？”

“皇上，请上商定，如何退北京，路上如何抵御追兵，不能有一刻迟误。后日夜间一定得全退净，不能耽搁到敌人…”

李自成向外吩咐太监传旨：“诸臣不必觐见，可将奏书呈，回到各自衙门候旨。”

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，刘宗来到。大家停止议论，等待他来。刘宗来，已经不能躬行礼。李自成说：

李自成只好说：“不必再换地方了，就在武英殿登极吧。至于登极大典，也不要原来的准备去办，一切从简为好。”

金星补充了一句：“必须登极，名正言顺。”

“这几天来诸降臣也是各式各样都有。有的人等待皇上回京来登极；也有人原已把门上贴的官衔撕掉，今日知皇上回京，又重新贴了上去。像光时亨这个人，原来劝的时候，他上过两次表章，十分心。前天他也把门衔撕掉，躲了起来；今日听说皇上要回北京，又赶快回到家中，重新贴上门衔。”

李自成心中猜到这些人为何前来请求召见，但是他没有说来，望着金星问：

宋献策、李岩都说应该迅速登极，不令天下失望。李自成又问李过，李过说：

“恐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。”

刘宗坐下说：“敌人二三日内就要追到北京，皇上如何决定？”

“军情火急，不能讲那么多的排场了。军师，明日登极是否吉利？”

知东华门把门的亲军：刘宗不必在东华门下轿，轿可以一直抬武英门。

宋献策、李过、李岩留下来同李自成商议从北京撤退的事。正商议间，忽报谷可成来到门求见。李自成心中一喜，立即说：

话没有说完，李自成截断说：“不妨破例嘛！”

金星说：“大概是为劝来的，足见诸臣一片忠心，拥至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