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

第二十八章

第二十八章

这一切都准备好后，便由湖北巡抚堵允锡持着隆武皇帝的诏书前来。事前李过和高一功已向全ti将士宣布，取消大顺国号，奉明朝隆武帝为主，共同驱逐胡人。将士们因为知dao这是太后决定的，没有人说别的话。但也有很多人因一时gan情扭不过来，而在背后暗暗落泪或失声痛哭。经过一段时间才渐渐平静下去。

当堵允锡捧着隆武皇帝的敕书来到营中时候，李过、高一功整军相迎，bu队军容整肃，十分壮观。现在既然奉明朝为主，一切迎接诏书的仪式自然都不能缺少。到了营中后，堵允锡和高夫人之间又是一番礼仪，这也是事前商量定了的。高夫人对南明皇帝是臣，但在大顺军中仍是太后shen份，堵允锡虽是明朝巡抚，但来到大顺营中，还是向高夫人行了跪拜大礼。当着堵允锡的面，高夫人对李过说了些训诫的话，无非是以后如何免除畛域之见，一心一意奉明朝皇上为主，矢忠矢勇，为国效劳。

an照事前拟定的条款，高夫人受封为贞义夫人，李过和高一功都封为候爵。大顺军的这一支就称为忠贞营，受湖广总督何腾蛟的节制，从此就转战在湖南广西一带。由于鄂西四川边境一带还有许多大顺军的余bu，便派刘ti纯去那里联系各bu。这也是高夫人的shen谋远虑，为着将来万一在湖南江西一带受了挫折，忠贞营好有一个退路。

后来隆武帝被清兵打败、杀害了，桂王朱由榔即位，年号永历，称为永历帝。忠贞营就奉永历帝为主，继续同清兵作战。但是南明的小朝廷实在不像话，门hu倾轧，始终不断。许多人不思如何抗击清兵，而是争权夺利，纷争不休。永历帝也是个庸碌之材。李过郁郁不得志，病死在广西。高一功在朝中也受到许多人的排斥，一筹莫展，只得率领忠贞营，退回鄂西、夔东。不想路途上中了孙可望的埋伏，竟被包围起来。经过几天苦战，高一功阵亡了，许多将士阵亡了，幸而高夫人没有受伤，由李来亨死命保护，率领余下的一两万人，退回到秭归一带。这时，大顺军的旧bu又陆续来到。郝摇旗来了，党守素、塌天保、袁宗第等都来了。那时候在鄂西四川陈bu，一共有十三个领袖，都愿意拥护永历皇帝，共同跟清兵作战，其实也是为了自求生存。这十三家中包括王光恩兄弟，还包括原在川北的摇黄一支人ma。他们要尊奉一个tou。当时刘ti纯、郝摇旗等都已受封为国公，李来亨也被封为宁国公。十三家中众多老将，有的是大顺军的旧人，也有的原是大顺军的敌人，十分复杂。可是因为李来亨是李过的儿子，是李家的正支，高夫人又同他在一起，所以这十三家就共推李来亨为首。名义上李来亨是十三家之首，实际上真正跟他一心一意抗击清兵的也只有大顺军的一些旧人。

转yan间离李自成死亡已将近十九年了。一年前局面变得险恶起来。永历皇帝逃到缅甸，被吴三桂捉回来，在昆明杀害。李定国也病死了。原来清兵分为几路，一路在东南对付郑成功和张煌言；另一路在西南对付永历帝和李定国。如今郑成功退到台湾，死了；张煌言也被捉到，在杭州杀害。东南平静了，西南也平静了，除台湾还由郑成功的儿子郑经占据之外，整个中国大陆都被清兵占了。于是清兵腾chu手来专门向夔东十三家进攻。今年正月，袁宗第和郝摇旗在ba东境内被清兵打败，杀害了。刘ti纯也打了败仗，决不投降，全家自缢，死得十分壮烈。清兵动员了四川、山西、河南、湖北几省的军力，节节胜利，如今已把兴山一带李来亨的忠贞营四面围困。几个月前进攻兴山的清兵中了李来亨的埋伏，吃过一次败仗，于是改变办法，暂不进攻，四面围困，断绝了粮食来源。

如今茅庐山一带同外边已经不通消息。盐，来不了了，幸而还有一些存货，没有用完。粮食，也来不了了；各zhong军资都断了来源。打chu去没有力量，只能坐等着困死此地。这情形人人都看得清楚。可是因为高夫人仍然健在，大家宁肯战死在茅庐山，不愿说chu任何怨言，暂时也没有人逃chu去投降清兵。可是局面如此艰难，谁也不敢说能够支持多久。李来亨为着防备清兵突然进攻，也防备内bu有变，在一个多月前已请高夫人由山下的九莲坪移到山tou上的寨中居住。高夫人虽然很少下寨，但对外边的事样样都很清楚。如何bu署，如何用兵，她常常作一些筹划，告诉来亨。局面就这么支持下来…

往事实在太多了。高夫人因为尚神仙需要她讲说清楚，便在心里回想了一遍。确实有些细微情节想不起来，可是大关节chu1历历如在目前。想着想着，她觉得心中酸痛，不免涌chu热泪。幸而屋子里没有别人打扰，她偶尔发chu来一声shenshen的叹息。正在继续回想，一个gong女进来启禀：

“太医回来了。”

高夫人抬tou一看，老神仙已经走进二daogong门。

高夫人同尚神仙重新谈起李自成死后忠贞营建立的一段情况。缅怀往事，他们都心中难过，想着大顺朝起来得也猛，失败得也惨。从崇祯十三年进入河南，直到打人北京，他们是节节胜利。可是突然之间竟然败得那么迅速，不过半年时间，大顺军几乎瓦解了。这dao理高夫人常常思索，尚神仙也常常思索。就在他写的这bu书中，有一段文字，专门谈到大顺朝兴衰变化的dao理。如今听高夫人谈过往事之后，他不觉叹息，gan慨地说dao：

“太后，有些盛衰dao理，千古如chu一辙。我们大顺朝为什么进人河南节节胜利，后来又失败得那么快？这其中有一个dao理，千古不变之理。不能完全说是天命。欧yang修在《五代史》中有一句话说得很好：‘虽曰天命，岂非人事？’人事chu1理得善与不善，比什么都关jin要。天dao茫茫，并不可信。”

高夫人点tou说：“尚大哥，自从我们大顺朝失败之后，你就留心读古人诗书，dao理懂得很透辟。你说人事要jin，不完全是天命。我也常想，我们进到河南的时候，河南年年灾荒，官吏贪污，豪qiang骑在人民tou上，明朝的军队纪律败坏，到chu1jianyin烧杀。我们chu1chu1惩治贪官污吏，镇压豪qiang，剿兵安民，开仓放赈，不许官府向百姓征粮。那些办法正是老百姓zuo梦也在盼望的，所以他们就把闯王当成了救星，chu1chu1迎降，归顺闯王。可是我们后来不断地攻城破寨，不断地打仗，老百姓本来想chuan口气，安居乐业，就是没法得到。他们的希望落空了。到崇祯十六年，我们占领那么多地方，可是没有把老百姓的事情安排好，在老百姓心里没有扎下gen哪。这是我们最大的失策。倘若我们有了gen，在湖广、山西各地府州县都设了官，治理百姓，不用多久，有两年的时间，百姓尝到了好chu1，我们也就有gen了。纵然在山海关打了败仗，我们在这些地方的gen基也不会动摇。我们再号召百姓同胡人打仗，百姓一定会起来从军。唉，我们的步子走得太快了，只想着赶快夺取江山，没有把百姓的苦乐、luan久思治的心情放在心上。”

尚神仙说：“太后说得很是。自从在襄yang建立了新顺朝，当年十月又到了西安，大顺国的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