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

打了一夜和一个早晨，除掉同来的小gu土匪和二daomao子的死伤不算，单只李水沫的杆子上就死伤了十多个，还有几个失踪的，大概也凶多吉少。薛正礼所带的一支弟兄里有一个死了，虽然是初来的生手，但也使大家非常难过。幸而陈老五平安地跑回来，并没挂彩，手里还牵着一tou叫驴①。

①“叫驴”即公驴

原来夜间陈老五同赵狮子们chu村于追赶ying肚的时候，发现这tou叫驴在他的右边奔跑，于是他撤下敌人向驴于跑去。驴子很凶猛地向他踢几下，使他没法了走近shen边。他赶快绕到驴子前边，驴子打转shen又踢他一蹄子，纵tiao一下，大声地鸣叫着，一漫东南奔去。他越追越上火，一直追赶了两里多路，才在一位二daomao子的协助下把驴子逮住，但红枪会的大队已经攻过来，使他回不去杆子了。天明时把红枪会打溃以后，他才带着一群二daomao子同杆子会合，还参加了一阵追击。

早饭后，蹚将们将死者和负伤者，女人和财wu，装在几十辆抢来的niu车上，派人保护着运chu了红枪会地带。为着一夜间损失了那么多蹚将，李水沫非常愤恨，决心要把红枪会所有的村庄烧光。杆子漫山遍野地烧杀前进，没遇见一点抵抗。有些村庄是完全空了；有些村庄只有极其稀少的老年人留下看门；有些老百姓央不及向附近的围子逃避，便只好扶着老的，抱着小的，牵着牲口，背着包袱和农ju，躲到山凹里，河沟里，不临官路的坟园里，荒野上的废窑里。但很多很多都被土匪找到或碰到了。由于一zhong原始xing的报复心理，许多蹚将，尤其是那些同来的小gu和霸爷，像发狂了一样的喜huan杀人。只要是被蹚将找到或碰到的，除掉少数服从的年轻女人，很难被蹚将饶命。有人侥幸被这一起蹚将饶了一条命，碰上那一起蹚将时仍然得死。李水沫带着睡意，骑在ma上，很少说话，也懒得打枪。但他时常抬起tou向各chu1望望，不满意地皱皱眉tou，对跟随在左右的人们说：

“传：要烧光嘛，别留下一间棚子！”

火光和枪声在前边开路，人ma不停地直往前进。为着不耽搁时间和避免牺牲，李水沫不让他的人攻打围子。但蹚将们所抢的女人啦，牲口啦，东西啦，渐渐地多了，行军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下来了。李水沫几次勒住（ma风）子，回过tou暴躁地大声骂：“妈那个×！你们都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，没见过牲口，见了女人跟牲口都迷了！都快点儿给老子扔了，不扔了老子枪毙你们！”虽然他的一切命令都像阎王的谕旨一样，只有这样的命令没人听从。大家害怕他，带着女人或牲口之类故意走慢，同他保持着较远的距离。他又默默地走了一阵，到一座没有烧掉的大庙前tiao下（ma风）子，向跟随在左右的人们说：

“去，把那些雄货们跟那些雌货们都叫到这儿来，不来的都给我崩了！”

自从早饭后chu发以来，陶ju生一直同他的义父薛正礼这一支队伍跟随着guan家的一dao，没有休止的放火和杀戮使他的心情变得很沉重，时常gan觉到无限凄怆。天明时他对李水沫听起的那zhong羡慕和敬佩之情，如今已经没有了。他觉得李水沫正如所有成功的土匪一样，残酷得使他简直不能够理解。每一次guan家的瞟他一yan，他就gan觉到像有一gu冷水浇到shen上。看见刘老义和一群蹚将去传达命令，ju生毫不迟延地跟了去，为着离开guan家的他可以呼xi得自由一点。料想到严重的事件就要在这大庙的前边发生，ju生忍不住向刘老义问：

“老义叔，guan家的叫他们来zuo啥子呀？”

“zuo啥子？”刘老义瞪他一yan“不会有好吃的果子！”

“我很少看见他这样生气。”ju生又喃喃说。

“yan下是正在作战，不能跟平常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