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~3章 首冢

一我要写一写贺茂保宪这个人wu。

他是一名yinyang师。

他和安倍晴明同样呼xi着那个昏暗时代的气息。

贺茂保宪是晴明师傅的儿子——yinyang师贺茂忠行的长子。

有史料说保宪和晴明是师兄弟关系，也有人认为，保宪是晴明的师傅。

保宪较晴明年长，但在这里我不想特别表明他的年龄，因为这样对以下要讲的故事可能比较方便。

yinyangdao后来分为贺茂家的勘解由小路liu和安倍家的土御门liu，成为两支；若土御门liu以安倍晴明为始祖，则勘解由小路liu的代表就是贺茂保宪。

保宪的yinyang之术据说超过了亦父亦师的忠行，有一则史料这样记述：当朝以保宪为yinyang基模意思是说，本朝的yinyang师就是以贺茂保宪为首领。

晴明年幼之时，跟随师傅忠行前往下京，他最先察觉到百鬼夜行的情况，报告了师傅。这则逸事已多次提及。

据说保宪也和晴明一样，自幼便能识别并非此世的东西。

《今昔wu语集》里有这样一个故事：一次，贺茂忠行受一位shen份高贵的人wu委托办祓事。

所谓祓，是指驱除污秽和灾厄的仪式。既有作为惯常仪式的祓，也有juti地清除某zhong祸事、保护人shen的祓。

《今昔wu语集》中没有juti说明是何zhong目的的祓，但从故事的内容来看，应属后者吧。

当时，贺茂保宪还只是个未到十岁的小童。

这个小保宪向要chu门的忠行恳求带自己一起去。他苦苦地恳求。

忠行没有办法，只好决定带上不到十岁的保宪去那个祓殿。

所谓祓殿，就是举行祓的仪式的建筑wu。有专门的祓殿，有时也在普通的房子中，选一个房间当作祓殿，举行仪式。

祓殿内设祭坛，前置八足案桌，案桌上放置供品，供品为米、鱼、rou之类，以及一些纸折的ma、车、船，等等。

忠行坐在案桌前，开始念咒。

委托zuo祓事的人都坐在忠行的后面，老老实实地低着tou。

至于保宪，他坐在忠行的侧面，一会儿发呆，一会儿左顾右看，一会儿又挠挠耳gen。

不久，祓事zuo完，委托者散归，忠行父子也离开了祓殿。

归途之中，忠行和保宪同乘niu车。

niu车四平八稳地走动着。

大约走了一半路的时候，保宪突然开口说dao：“父亲——”“什么事？”忠行问dao。

“那些是什么呀？”保宪说dao。

“哪些？”“我看见了奇怪的东西。”“什么时候？”“父亲zuo祓事仪式的时候。”“你看见了什么？”“在父亲念咒的时候，有好些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chu现了，不知从哪里来的。”《今昔wu语集》中这样记载：一众喽啰神se可怖，既非人，然则以人形现shen，其数在二三十…保宪还说：这些怪异的人形不但食米啖rou，还骑乘安放一旁的纸ma、纸车、纸船，在仪式进行之时喧哗不止。

“你看见了那些东西？”“是的。其他人好像完全看不见的样子，但父亲您也看见了吧？”“噢。”“我一直在想那些到底是什么，可怎么也想不明白。

所以才问父亲的。““那些嘛，也就是那样的东西啦。”忠行说。

“那样的东西？”“对。”“我还是不明白。”“这世上存在着那样的东西。如果你不是我忠行的儿子，我会简单地说那些是亡者…”“不是亡者吗？”“是亡者，但这样说还是不够全面的。”“哦…”“所谓亡者，原指人死后，其魂魄变化所成的东西，但你所见的东西，却与人死不死没有关系，而是一直存在于世上。”“…”“天地之间，石、水、树、土，还有你和我，都有那zhong东西存在。当人的魂魄凝聚不散，附在上面，便会成为你所看到的那zhong东西。”“唔…”保宪似懂非懂地应着。

“不过，爸爸能看见这些东西，是经过多年修行才可以的。你是一个没有进行过任何修行的孩子，你竟然也能看见…”“是的，父亲。”“你得实话实说：除了今天之外，以前你也曾看见过那些东西吗？”“是的，有时会看见。”“嗯…”“父亲的工作，就是跟那些东西打jiaodao吗？”“不单纯是这些。不过，基本上是吧。”“ting有趣的啊。”保宪说着，脸上浮现chu笑容。

“原以为还是很久以后的事呢，看来该早着手才是。”“您是指哪方面的事呢？”“就是教给你yinyang之dao的事。”“yinyang之dao？”“是关于天地间的dao理和咒。”“噢。”“因为那zhong东西随时会chu现，如果你对此一无所知的话。有可能像daomo法师那样误入歧途。我要把我所了解的一切都教给你！”忠行这tou大发宏愿，但这个十岁孩子的回答却有点漫不经心。

“是吗。”不过，忠行还是实现了自己的承诺。

从归来的那天起，忠行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，把自己所懂得的一切都教给了儿子保宪。

像干涸的大地xi收雨水一样，保宪将父亲所教的一切都变为自己的东西。

二酒至微醺。

位于土御门小路的安倍晴明家。

在外廊木地板上，安倍晴明和源博雅相对而坐，自斟自饮。

晴明一如往常地靠坐着柱子，支起右膝，右胳膊搭在上面。

晴明很随意地穿着一shen白se狩衣，目光似看非看地投向ting院。

皎洁的月光照she1着ting院。

这是秋天的院子。院子四chu1长着黄hua龙芽、龙胆、桔梗。秋虫在这些杂草中鸣唱。

晴明和博雅之间的木地板上，放着一个酒瓶子。

在晴明和博雅的面前，各有一只已斟满酒的杯子。还有一只空杯子。

下酒菜是香鱼。各自面前的碟子里，是撒盐烤熟的香鱼。

刚烤的香鱼的香气散入夜间的大气之中。

“说到秋天的香鱼，就让人觉得伤gan。”博雅边说边用右手中的筷子戮着香鱼背。

“像这样一到秋天吃香鱼的时候，我就不由得痛切地gan受到时光的liu逝。”“唔。”晴明静静地点点tou。

香鱼也叫zuo年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