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十五 歌声

正当绿fei红瘦的时候，院子里的树木葱葱郁郁，但张问却认为那些树木都落光了叶子毫无生气；正值夏天，就算太yang下山了灼热的yang光消失了，温|热的地气仍然让地上闷热异常，实际上张问的pi肤上都shi漉漉的被高气温蒸chu了细汗，但是他却觉得周围都凉飕飕的，yin风惨惨。

余琴心和那个gong女一弹一唱，那调子真是瘆人得慌。张问原本以为音律是为了带给人愉悦而生的，却不料世间有这样低沉压抑的声音。与其说是弹唱，倒不如说那gong女非尘在低低地念叨，琴声也是如此，沉得让人心悸。

在张问的yan里，她们两个女子从活生生的活人，仿佛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死尸，又像是两个鬼魂…慢慢地，她们的形象好像变成了张问心里的那两个死人。

大概是这永和gong的一些细节刺激了张问的tou脑，让他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死去的人shen上，无论是院子南角的那口水井，还是不经意间看到余琴心沐浴时的情景，这些东西都让他想起了一些shen藏的记忆，于是在低沉的歌声中，它们便慢慢地缠绕在他的心tou。

死气笼罩在整个世界，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变成了一个梦境，一个无趣的梦境，让张问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，手里抓住的东西都毫无意义，有意义的东西都溜走了。

这样的gan觉让他绝望而畏惧，他几乎是逃一样地从余琴心的房间里跑chu来，然后逃chu了永和gong。待那歌声从耳边消失之后，他才chuan着气，慢慢gan觉到了周围的温度。

冯西楼从后面追了上来，jin张地问dao：“皇爷，皇爷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没什么。”张问忙摇摇tou。只见长街上的石灯台里面都点亮了灯火，红通通的十分漂亮，让路上明亮非常，张问的知觉这时才慢慢地恢复正常。

永和gong里，只听得余琴心叹了一口气dao：“这首曲子应该被烧掉，不能再唱chu来了。”

她shen边的非尘也急忙点点tou：“刚才皇上的脸se像纸一样白，nu婢当时都吓坏了，费了好大的劲才qiang忍住没有chu纰漏…为什么皇上的反应会这么大？娘娘听了，外面的nu婢也听见了，也没皇上这么吓人啊。”

余琴心看了一yan非尘，说dao：“人心里有鬼魂，才会被音律激发chu来，那些太监gong女的心里没住着鬼魂，自然就没有反应。”

非尘dao：“起先皇上的心情很好，nu婢还以为今晚皇上会留下。娘娘何苦这样刺激他呢？而且刚才nu婢听见娘娘的话里提到了死字，这要让冯西楼那个狗tui子听见了，非得说您有欺君之罪不可。”

余琴心浅笑dao：“皇上都不治我的罪，冯西楼算什么，咱们大乾朝的皇gong，主仆分得可比明朝清楚些…皇上会记住我的。”

…张问放慢了脚步，一路走回乾清gong。紫禁城的灯都亮起来了，金碧辉煌的gong殿在灯火中更显华丽，他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。

“朕还有些奏章必须在今天chu1理完，随朕回西暖阁。”张问一面说，一面加快了脚步。

回到乾清gong西暖阁，他提起朱笔，翻看桌子上的折子，却不知怎地，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jian持了几次，仍然没法一次xing地把一份折子看完。

罢了！张问生气地把朱笔掷到御案上，把一份奏章的内容染得朱红一片。旁边侍候的nu婢们听到响声，把tou埋得更低，皇帝心情不好，说不定底下的nu婢就会被当成倒霉的chu气筒。

好在张问很少因为心情不好就把别人chu气，他一向很尊重别人的权利。正因为这点，他能十年如一日地保障shen边人的利益，别人才会设法保障他的利益。

他呆坐在龙椅上犹自沉思，周围安静极了，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，让人怀疑这房间只有张问一个人，实际上还有十几个人在这里值房呢。

张问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不安，突然间他想起了小绾（他的表妹），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她是什么模样了，这让他心里十分不安。张盈的长相应该和小绾比较相似，但仅仅是相似而已，何况现在张盈也年近三十岁了，变化也比较大。张问冥思苦想那张熟悉的脸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或许他不曾悲伤是因为一直觉得小绾还活着，至少活在他的心里；可是，现在他发现连她的脸什么样都想不起来，他有zhonggan觉，她仿佛正慢慢死去。

张问看了一yan御案上的蝇tou小字，心dao：我整日整夜在这里忙活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