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十六 禁海

司礼监署衙比紫禁城东南角的内阁衙门还要大，其内职掌古今书籍、名画、册叶、手卷、笔、砚、墨、绫纱、绢布、纸剖，印刷等等，自明朝宣宗年间起，还有专门的太监学堂（内书堂）教习太监读书识字，教习的老师乃翰林院进士，这样的环境实际上比民间读书科举的士子还要好，从而保障太监的素质，内府才有能力监控外朝行政运行。

但终明一朝，太监始终没能撼动皇权，最多只算皇权的一tao工ju而已，远远不如唐朝那么qiang悍，可以达到废立君主的程度。大乾朝继承明朝的一整tao系统之后，又有了新的发展，太监依然扮演着制度的重要一环，但张问后gong势力的qiang大，实际上太监的能量已经进一步削弱了。

尽guan如此，司礼监仍然再次被张问分化，就算是王ti乾这样的几朝老太监都没法一个人统摄整个内府。

…此时冯西楼和李芳就在院子角落的一chu1hua厅里窃窃私语，算计着掌印太监王ti乾。

冯西楼悄悄说dao：“刚才小的看到一份折子，是南边一个巡an上书海禁，小的没有写chu任何意见。一会王ti乾要是问起，二祖宗您别动声se，就说让他拿主意。”

李芳dao：“上回皇爷听到有人主张海禁龙颜大怒，王ti乾还能再去chu2那霉tou么？他能怎么拿主意，肯定要顺着皇爷的意。”

冯西楼dao：“海禁这事儿里面水shen得很，获利也是让人不敢想象的丰厚，其中能沾到油水的人不可胜算，李朝钦不就收了贿赂？那折子当然不能批红，但不批红至少有三zhongchu1理办法：治罪、斥责、压下不发。就让王ti乾他们拿主意，他当然不可能擅自就把朝廷命官捉拿下狱，无论他是采取斥责或是压下不发的方案，咱们都可以在皇爷面前说他绥靖这zhong言论，导致舆情失控。”

冯西楼又兴奋地说dao：“前有李朝钦收受外朝主张海禁这帮官僚贿赂的事儿，他们就算是tiao进黄河也洗不清。”

李芳dao：“你说是后面还有人上书言海禁？”

“那是当然，特别是江浙南方那帮人。”冯西楼低声说dao“朝廷只要一禁海，当然就没有海贸这一说了，海贸税收更是无从说起，还能正大光明地阻止民间参与海上贸易。这么一来，金山银山不都被江南那搓官商独占了？二祖宗您想想，为了一千两银子掉脑袋或者大伙不愿意，一万两呢…一百万，一千万两呢？他们还不得前赴后继？”

李芳听罢忙点toudao：“行，一会王ti乾问起，咱家就an你说的，都让他拿主意。”

二人计议定，回到堂中继续工作，只见王ti乾他们脸上的表情并不异样，好像并不知dao，冯西楼心中暗喜。

过了许久，王ti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，心dao：这么多年了，人们依然喜huan到chu1布陷阱。

李芳问dao：“王公公何故叹气啊？”

王ti乾嗬嗬笑了笑，在彼此jiao换后批阅的奏章中取chu那份关于海禁的折子dao：“李公公看看这个，怎么有些人非得和皇爷对着干呢？老夫看到这里所以呼气gan叹。”

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已。”冯西楼那张白面团似的脸上也挂着yinyin的笑容。

王ti乾看了一yan冯西楼，故作惊讶dao：“咦，这些折子不是刚才你看过了的吗，怎么习梦庚这份没贴你的chu1理意见呢？”

“哦？是吗？”冯西楼接了过来，翻来覆去地查验了一遍，然后一拍额toudao“是了，刚才小的chu去如厕，正好看到这份，回来时小的以为已经看过，就错过了。”

王ti乾笑dao：“没事，现在给chu意见就行。你虽然只是司礼监随堂太监，可shen边这位李公公是秉笔不是？批红奏章这样的大事还得商量着办。”

冯西楼dao：“王公公是掌印，再说皇爷jiao代是让您主事，要不还是您来拿主意…二祖宗，您说对吧？”

李芳点toudao：“是这么个理儿。”

冯西楼dao：“二祖宗都同意了，王公公，您说这份折子该咋办？”

王ti乾见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，心里便有底了，这俩货不是明显给老子下tao么？王ti乾沉yindao：“上回皇爷就为这事大发雷霆，这个福建巡an习梦庚还敢上折子…”

冯西楼dao：“福建到京师车ma远顿，习梦庚写这份奏章的时候还不知dao皇爷发那么大的火啊。”

“是这样。”王ti乾点点tou，看了一yan冯西楼，yu言又止地说dao“要不这么chu1理…”

看到冯西楼那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