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允炆这才听明白了些,迟疑:“皇祖父,您是说…方才徐增寿所言不尽不实?”
若徒务刑政,虽有威严之政,必无和平之风。故礼乐者治民之膏粱,刑政者救弊之药石也。礼乐是,律法为术,律法形于其表,却也不可大意,所以朕命刑
尚书赵尘风等人正重修《大明律》、《大诰》,摄其要略,载录案例,附载于《大明律》之后,以使天下官吏可悉依赎罪之例论断。
朱元璋瞟他一,叹了
气,
明了
:“你是国之储君,将来就是这大明的皇帝,切忌听风是雨,喜怒形于
,须知天
金
,一言既
,轻易便更改不得,否则朝令夕改,威信尽丧,这个结果,可就严重了。”
朱元璋颔首:“嗯,你退下吧,朕有些乏了,歇息一会儿。”
朱允炆连忙欠:“孙儿在。”
徐增寿赶答应一声,又壮起胆
问
:“皇上,若应天府问起圣上之意,臣该如何作答?”
朱元璋摇摇:“骗你么,那倒未必,也许他说的是实话,不
是否详尽详实,你都不该那般轻率地表态的。”
徐增寿大喜,连忙躬:“是,臣知
了,臣这就去传圣上的
谕,臣告退!”
他长长地叹了气,又
:“人常说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然而,说来容易,
为帝王,岂能轻率犯错,一旦犯错,岂能轻易更改?故而,唯有慎重,兼听则明呀!”
朱元璋笑了笑,并不破他用心,只
:“朕正在修订《大明律》,朕为吴王时,草创新法,洪武六年着手修订损益,历时十六年,于洪武二十二年方才编成。可…终究还是有所疏漏,不算至善至
。治天下礼乐为先。或言有礼乐不可无刑政,朕观刑政二者不过辅礼乐为治耳。
他示意了一下,朱允炆忙又将他扶起,将靠枕垫在他的背后,朱元璋沉片刻,忽地一笑:“增寿,你讲的好故事呀。”
静默片刻,朱元璋慢慢张开睛,看了
孙
,又看了
徐增寿,微微笑
:“嗯,孙儿所言有理,这件事往小里说,不过是一个小家族里的一桩小恩怨,可往大里说,这却关系到孝
与律法、公正与严明的大问题,怠忽不得。”
“孙儿遵命!”朱允炆站起,给朱元璋掖了掖被角,蹑手蹑脚地退
殿去,刚
殿门,一转
,就见黄
澄
两扇官帽翅儿摇呀摇的,脚步匆匆而来,朱允炆有些诧异地迎上去,唤
:“先生,何事如此匆忙?”
朱元璋淡淡一笑:“允炆是国之储君,他的意思,就是朕的意思。”
徐增寿心里打了个突,连忙躬:“只是恰逢其事,又蒙皇上问起,臣才略略提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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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允炆连忙应:“是,孙儿记下了。”
朱允炆不明祖父这番教诲的用意,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。
徐增寿听了暗暗咋:“乖乖隆地咚,这么一件破案
,本来只是江宁县令的事,官司打到应天府已经了不得了,现在还要加上刑
和大理寺,至于闹成这副德
吗?”
增寿,这个案很不错,你去应天府,告诉王洪睿,要他仔细斟酌,多加考虑,好生
断。再告诉刑
,叫刑
和大理寺关注此案前后经过,审理结果,一旦案情审理明白,可编次
书,将来刊布中外,凡有类似案例,令天下人知所遵守。”
朱允炆胀红脸:“孙儿知
了,那…那不如追回成命吧,这件事还是令有司详查的好,不然…不然真个要应天府
照孙儿的意思去办,万一那杨旭才是盛气凌人,欺辱族亲的人…”
朱允炆受到祖父的关怀维护,不禁为之动情,
圈儿一红,低低地唤
:“皇祖父…”
朱元璋拍拍他的手,又:“朕这次重修大明律,其实也是为了你。以前《大诰》之中的刑律过于苛重了些,法律太重了刑罚必然泛滥,吏治太严了则施政必然苛薄。钳制下民犯者必众;拘索下情巧伪必滋,百姓们要手足无措了。朕主天下时,正当收拾
世,又当新贵丛生,不法者众,所以刑不得不重,如今惩治贪官污吏已见成效,天下稳定了,你治平世,刑便当轻,所谓‘刑罚世轻世重’,即为此理。关于重修大明律的事,你可以关注一下。”
朱元璋缓缓地:“民间无小事,帝王更无小事,一言一行,天下表率。燕昭王重金买骨,赵太祖夜不加餐,燕昭王真的
惜一匹千里
的骨骸吗?赵太祖真的吝于一顿夜宵吗?不然,只因帝王一举一动更是关系国运,是故不得不予谨慎。”
待徐增寿去后,朱元璋沉声
:“允炆呐!”
朱元璋淡淡地:“那又有甚么关系,比起当朝储君的威信,一家一姓些许得失,又算了甚么,难
朕的孙儿一句话,还抵不过九
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