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丝白云也看不见,后来他跑过来,就在她身后推她,一下比一下用力,推得她高高地飘浮上了天空,就在地面和天空之间摇摇摆摆,她硬忍着没有叫一声,一直瞪着眼睛望着天空泛滥的蔚蓝色,但是她分不清自己漂流的距离,因为天空没有区别。她大声地说,天空没有记号,我不知道我在云彩和云彩之间飞了多么远。他摇摇脑袋,说又说傻话了。他总是很没有想象力,她丧气地想,但没一会儿,她又开始幻想自己像神仙一样飞了起来,张开双臂,身上披着粉红色的纱,头上裹着一层层的薄云。
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在热心地为她挟菜,她的眼神却变得遥远而迷茫,有一瞬间,她几乎忘记自己身处的地方,自己已经走过的时光,她脱口而出,再推高点吧,飞远一些。男人惊异地问你说什么,她的脸腾地升起红云,说没什么,在想白天看过的一条广告呢。男人笑笑,没再问下去,拧开了音响。
男人搂住她的腰说我们跳舞吧。她怔了一下,却没有如同自己的计划挣扎,她原本是想说凭什么的,可是她却只是顺手搭上了他的肩,说今天真有点累呢。
白天在人眼前追求完了伟大和崇高,在黑暗的遮盖下我们不妨更像一个普通的生命,没有计划,没有未来,只是卸下面具喘口气。男人说,他搂着她的手更紧了,身体和她的身体没有了距离,如密语般地凑到她的耳边,白天和晚上不一样,我常常分不清白天和晚上飞扬的是不是同样的灵魂,哪一个我更真实一点,但无论怎么样爱着,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生活,就像桌子上的饭菜一样。
她伏在他的怀中,想哭的冲动如波狼纷纷涌来,可是,她的泪腺早就干涸了,她不会哭的。在他的怀里,她找到了短暂的安全。
冷静。他吻着她的脖子时突然响亮地叫她的假名,她忍不住浮出笑意,睁开眼睛淡淡地望着他,我就是,就是我,冷静冷静。
他的唇轻轻啄了啄她的脸颊,想来我这里的时候就来吧,我不能承诺给你什么,除了片刻的温暖。
你是个作家吗?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从身上落下,她就像一个被剥掉了皮的洋葱一样渐渐地缩小,缩小,缩成了掺着粉红的一团白色内核,他低着头说,是的,我是个作家。
丈夫消失了几天后终于再次出现,而且,是出现在她的办公室。他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,习惯性地甩甩头发,快下班了吧,我们一起回去。
她咬了咬嘴唇,才没把冒失话吐出来,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白了他一眼,李耘敏感地抬起头来,哟,好久没来了嘛。
是啊,前段日子吵架,她不让来。丈夫安稳地在她旁边坐下来,这两天不是赶紧讨饶吗?李耘笑笑地撇了她一眼,唠叨了几句哪家能不拌嘴的废话就又低头翻报纸了。她没好气地拎起包就往门口走,走吧,回家。
走到门口,丈夫冷不丁地冒出句,你真的回去?她停下脚步,你什么意思?刚刚有些融化的心又冻了起来。
没什么,我想借点钱。丈夫一点儿也没客气,口气虽说并不像吵架时那么强硬,但也称的上理直气壮。
借钱?她掏出空空的钱包翻给他看,庆幸地想幸亏上个月认识的那个男人今天约她出去玩,还给她买了个新钱包,否则又是个难缠的事情。她的心有些冷淡,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,只想快快从他身边逃开。
算了吧,你身上啥时候没钱?丈夫只瞄了一眼便冷了脸,只是借点钱,你总不会看着我开不了锅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