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掌柜的胸挺到半天高。
“你…”“别吵了。”封呛蟀又挡在两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前。“孝春,你先退下。”
“可是少爷,他…”
“小兄弟偷客栈的酒,理亏在先,掌柜的没有错。”封呛蟀欲息事宁人。
“少爷,他打人你居然说他没错!”
封呛蟀又是一摆手,要孝春稍安勿躁。他问向正在暗笑的人:“掌柜的,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,酒钱我照价赔你,小兄弟…你就放他一马。”
望住地上蜷缩着一动不动的身影,他不禁有些担心。
“二少爷,为什么要赔?把乞儿手上的酒还给客栈不就成了!”
“乞儿偷酒一定有他的需要。这酒就当作是我买下来的,掌柜的出个价吧!”在说话的同时,他瞧见地上的人不知怎地打了个颤抖。
机不可失,财神爷自己来敲门,掌柜的哪有不应门的道理?
“不多,就…五两银。”
“五两?你开什么玩笑!乞儿抱的酒坛上红纸黑字写了『白干』,这种次等酒哪值得了五两银,你存心坑人!”
不只孝春,他的妄口,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。
掌柜的这才觉自己的确开价开得太高,于是他又想开口将价钱减减“就五两。孝春,将钱给掌柜的。”
孰料,封呛蟀竟快口响应了,掌柜的霎时笑颜逐开。
“…”知道自家主子的好心肠又发作,他一个小伙计再也没话好说。
孝春从布包中掏出银两,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拍到掌柜的手上。
拿到钱,二话不说,掌柜的就转头回到客栈去,而原先看热闹的人群也一哄而散。
事情解决,封呛蟀走至小乞儿面前,准备搀起他,哪知乞儿不待他扶,自己就撑起了身子,摇晃地站了起来。
“小兄弟,我看还是让我带你去给大夫瞧一瞧比较妥当。”
他捉住乞儿仿若枯枝的手臂。而乞儿则仍低着头,紧抱住酒坛,半声不吭。
见状,孝春不禁替主子不值。
“二少爷,他一定只是想喝酒罢了,我们说不定还碍了他的事了。”
“小兄弟,你要这坛酒究竟为了什么?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的?你住在哪儿?或许我…”忽地,封呛蟀一连串的问话被动地截断。
此刻那乞儿正抬脸看他,无法控制地,他居然被他那张骯脏无比的尖削小脸给吸引住。
因为覆了层泥垢,看不出乞儿长相好坏,但巴掌大的五官上,一双黑黝黝的精神大眼,却在瞬时牢牢吸住他的思绪。
在他净澈的黑黝双眼里,封呛蟀似乎看到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深意,彷佛他已看尽人生百态似的。
如果眼神能看出一个人的年岁,他几乎就要猜他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叟了!
不!这种老成,或许三个老叟加起来都无法比拟。
是眼花了?
封呛蟀眨眨眼,想再细瞧一次,可乞儿却在这时挣脱他的扶持,自顾自地往反方向走去。
“小兄弟!”回了神,封呛蟀忙跟上。
见状,孝春在后头叫道:“二少爷,我们别管那乞儿了,大少爷还在店里等点帐吶!”
封呛蟀没理会,只是缓步跟在乞儿的身后数步处,一路上见乞儿步履不稳,也没再上前帮助。
苞了约莫一刻钟,三人来到了京城西区老旧胡同里的一间废弃宅第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