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听他叹：“五十多年…我一条已经了棺材，还有什么看不开的？告诉了你，我心里还能痛快一，”于是我听到了下面这个故事。

脸上消失了笑容，端起酒碗来，一一地抿着，半晌，他叹了气，把喝空的酒碗放下，重又斟满，端起来，说：“老弟，你要真想知的话，就跟我把这碗酒了。”

借着酒劲，我拍拍放酒菜的暗红红漆方桌，说：“老哥，别怪兄弟说实话，你家里真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，就这桌算是不赖，木料，工，还有这漆，没一样活不是好手艺。

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木匠，给他这么一块木料，他也不见得能给我的来，你猜这桌是谁的？”我醉朦胧地问：“谁的？”“我的。”

我把碗刚放到嘴边，一烈的酒气便直冲，几呕吐，我一咬牙，把那碗酒往中倒下去，顿时仿佛一条火线在烧灼着我的和胃，我呛得大声咳嗽起来。

借着酒劲，我说起我多年漂泊的见闻，各地的风土人情，和我自己的经历：在新疆打架，在内蒙放羊，在北京行骗，在上海被收容。

院里杂地堆放着东西。他的妻死去多年，没有什么女，家里却收拾得很整齐，没有一般光屋里的凌与肮脏。

老船工喝了瓢凉，招呼我上炕，搬张旧红漆方桌放在炕上，拿碗筷，把猪切了，和生一起装在两个瓷大碗里，放在桌上，在另两个碗里倒满了酒。

酒过三巡，一瓶酒已经见了底，老船工拧开另一瓶酒的盖，这时我正好说起我少年时跟随木匠师父走南闯北的日。

老船工重的方言音，使我不得不用自己的语言把这个故事复述来，而每打一个字，我的手都一阵颤抖。

“老弟，我在这黄河上撑了几十年船，见过的人多了，世上没有不会喝酒的人，只有敢不敢喝酒的事，有胆喝酒才能算的上有。

把船系在一个河湾里，我们上岸，踩着漉漉的乡间泥路向那片灯火走去。崎岖的山路给人往往以很的错觉，明明灯火就在前晃动，却总也走不到它的面前，半个多小时后，我们走了村。

路过村里的杂货店时，老船工买了酒、生米，和半斤猪，说要和我好好喝一，我虽然不胜酒力，但在这个时候拒绝就等于是侮辱主人，只好着装豪的样勉应承。

他盘上炕，举起碗来，说：“老弟，咱哥俩在这黄河上认识这么多年了，我知你这人不一般，先了这一碗，咱哥俩再慢慢说话。”

刚才那一碗酒我就是要看看你的胆，你要不喝完，我今天也就不你这个朋友了，我看来你是条汉。下面的你随意，我不求了。”转两个碗里又斟满了酒，我吃了几菜，酒劲翻上来，有乎乎的。

甚至还在边境贩过白粉，在酒的作用下，记忆奇地清晰，那些多年前的旧事仿佛历历在目。老船工边喝边听，不时加来一段他自己的经历，也让我听得了神。

我隐隐觉到这张桌背后似乎有什么不寻常，于是撑着下了一碗酒，奇怪反而清醒了许多。

我跟你说，这木匠跟厨一样，越是简单的东西，越是见真功夫。这桌的人手上少说也有十几年的行，我师父要在当年，也不见得能这么一张来。”老船工嘿嘿一笑，说：“算叫你说对了。

我也举碗：“老哥，你看得起我，我不就是不给你面，我今天豁命来也得陪你喝到底！”这句话正中他下怀，大拇指一翘，：“好，我先了！”仰起脖，把一碗酒咕嘟咕嘟了下去。

老船工的家是两间破旧的瓦房，土坯院墙在多年的风雨淋中已经坍塌了一半，靠着墙有一大堆土。

“吧你老哥，要有这手艺你还在这里撑船？早发了。”“不信？”老船工喝了酒，：“我确实没木工手艺，不过这桌也确实是我的。”“真的么？”我向前凑了凑，：“跟我说说你怎么的？”他却沉默了。

这时黑的天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，一条狗闻到生人味，在的院墙后面狂吠不止，引得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。

那碗酒到底还是让我喝了个底朝天，片刻过后，浑上下便血沸腾。我咳来的泪和鼻涕，却看见老船工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我，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