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回 六老叟参禅论偈 三官长

世事逢古怪，莫讶遇跷蹊。

为恶偏成孽，作善自无欺。

暗有神明护，宁无福德依。

试观多富贵，俱是善gen基。

却说ma喻半信半疑，信的是，清平世界，一个女娘，衣有feng，话有声，果是复苏之人未可知；疑的是，既入棺之人，如何又活？但好口口求救，想救人乃是yin骘，便冒疑儿忌，说dao：“女娘，你随我领你到家去。”那女子dao：“我力弱，不能远走。”ma喻乃背负着她，到得王老家里，王老夫妻一见，惊喜问女缘故。女子备细说chu前情，王老一面谢ma喻救女之恩，一面要声明地方，捉获毁棺盗衣饰之贼。

ma喻劝dao：“王老官，你要捉获了这贼，将何礼wu酬他？”王老dao：“定送他到官长治罪。”ma喻dao：“若不是贼毁棺，你女子焉何得复活？依我小子说，还该谢他。”王老夫妻听了dao：“大哥，你说这话，却是个忠厚善人，且冲你年纪多少？”ma喻dao：“二十一岁。”王老dao：“吾女相pei不差。”一时便留住ma喻，把情由遍告亲邻朋友，招ma喻为婿。ma喻成了这段古怪姻缘，后生三子，极孝。故此ma喻寿过八旬，与这村乡五老盘桓，以乐余年。

村里哪个不夸六叟之贤，说他们能安享老年之福。这六叟相聚终日，你到我家，我到你家，家家子女，个个贤孝，huan天喜地说：“难得老人家年过八十，都康健不衰。”进入家门，便治备饮馔，俱要合huan众老之心，仍唤歌唱，以助六叟之兴。这众叟坐间也不说那家过恶，也不夸那个富贵，也不谈那家子女孝顺忤逆，也不说少壮时zuo的事业，只说的是某家有一个不识进退的老儿，偌老的年纪，不把家私jiao托儿男，还辛苦前挣；某家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老tou子，偌许年庚，不保守jing1气，还娶妾追huan；某家有一个不知涵养的老倔qiang，一把chutou的年岁，能有几载？还好胜与人争淘闲气。众老叟你讲你说，只见我躬老叟dao：“你我老人家既看破浮生，往先zuo的一场chun梦，如今相聚为乐，却又guan人家闲事。俗语说得好：』喜吃糖ji粪，mi也不换。『这几家老tou子，偏看不破后来岁月，心情偏在这几件事上，便扯他来学我这乐，他终是不乐。”lun郭老说dao：“我等相聚为乐，固然胜似他们，只是其乐有限，总皆空虚。我听得清平院万年说，国度高僧寓居院内，能谈见xing明心dao理，成佛作祖真诠，我等虚度偌多年纪，何不往谒？若得沾一时胜会，便也不枉了一世为人。”青白老叟dao：“我等已桑榆暮景，便就闻了dao理，也是无用，枉费了心机，徒劳了一番礼貌。”祝香老dao：“便是朝闻夕死，也胜如不闻。”辛苗老说dao：“随喜dao场，也胜如虚费时光。”这几个老叟，你长我短，讲论了半晌，只见ma喻老叟端了正念dao：“我曾闻修dao的人说，一夕之气尚存，能知了dao理，万载之灵光不灭。安见老人不可学dao？我等敬心瞻谒去的是。”

六个老叟一齐走到清平院来，万年长老正与众善信诸僧听候祖师师徒chu静，讲论上乘妙法、演化玄机。只见院门外走来六个老叟，众僧看那老叟，一个个：

鹤发如飞雪，童颜似少年。

相扳来福地，多是隐高贤。

这六个老叟走进山门，齐登正殿，参拜了圣像。众僧各各叙礼，万年个个都识名姓来历。只见六叟望着祖师师徒，更加恭敬。内中只有辛苗叟善谈多言，乃开口向祖师求教dao理，说dao：“朽拙村老，迷昧一生，干名犯义之恶，毫不敢为；无心叛dao之罪，时或颇有，从前作过，望高僧dao力开宥。但白今日以后，料老迈无能觉悟真乘，只求教个不昧原来，多添几年逍遥自在。”祖师听了，微笑不答。六叟再三恳求dao：“高僧不言，我等益昧。”祖师乃说一偈dao：

盗跖何寿？颜渊何夭？

识得gen因，长存不老。

祖师说偈毕，闭目入静。六叟只得chu静室，到方丈来坐，各人议论偈意。时dao副三位也陪坐席间。只见辛苗叟乃说：“师偈是寿夭皆系乎数之意。人随乎数，也没奈何，听之已耳。”青白叟乃dao：“师偈说，寿的尚留人间作盗跖，夭的已归自在作逍遥，寿的是夭，夭的是寿，这个gen因。”lun郭叟dao：“不然。师偈之意，乃是盗跖造下在世之孽不了，颜渊乃是万世不泯之dao而归。”我躬笑dao：“不是这讲。师之偈意，乃是跖寿也由他，颜夭也随他，只乐我们现在gen因。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