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妇人急得跺脚,道:“公子,时间急迫,无暇细说,二秃子去搬请高人,马上就要到了…”
才说到这里,后院已传来依呀门一声响,妇人脸色立变,未及再说;身躯疾转,风也似奔出房去了。
高翔只听了半截含糊的话,一时如坠五里雾中,暗想自己孤身人城,人地皆疏,怎会有人起意相害?那刘二秃子是谁?他与我何怨何仇?
方在不解,忽听院中人的粗重嗓音喝问道:“贱人,叫你守院子里,慌慌张张则甚?”
那妇人的声音蹑喘答道:“没…没有啊…我一直…一直守在这儿…一步也没离开…”
“胡说,我分明看见你从房里匆匆出来,狗贱人,难道你是去漏老子风了吗?”
“啊,没有,我只是…只是去看看他醒了没有?”
“哼,坏了老子的事,当心你的狗命。”
高翔听到这儿,方始吃了一惊,忖道:“这世上凶恶之人何其多,他与我远日无怨,近日无仇,竟会突然起意加害我?”
心念及此,勃然而怒,腰一挺,便想从床上跃起。
哪知才一用力,立觉腰肋下创口一阵裂肤剧痛,真气骤泄,竟然无法撑起身子来。
正在这时候,房门忽的轻轻推开,高翔心里一急,赶紧闭上眼睛,假作僵卧。
紧接着,一阵脚步声响,进来的显然不仅一二人,步履声直趋床前;略一顿止,只听一个苍劲口音冷笑道:“果然是这小辈。”
另一人低声问道:“小鬼携带筝囊,往来青城与星宿海之间,颇似高翼一脉,但多年来并未听说姓高的有这样一个传人,岂非怪事?”
苍劲口音道:“在噶峰之上,这小辈乘隙出手,暗算湛三哥,被我以雪铲击伤,不知怎的,竟会到了这里?”
另一人陀异道:“这么说,小鬼武功不弱了?”
苍劲口音道:“论招式毫无路数可循,但他眼明手快,应变迅捷,每每出手不按常规,使人防不胜防。”
另一人轻轻哦了一声,沉默未再开口,好像在思索着高翔来历。
他们言谈之声极低,但高翔阖目假睡,却字字听得清楚,忍不住微启眼缝,偷偷望去,心头顿时一阵狂跳。原来房中共有六七人之多,除了五名黑衣壮汉,各拿兵刃扼守房门口外,床前并立着一胖一矮两个蒙面人,其中矮的一个,赫然竟是在噶达素齐峰顶盗墓的家伙。
若在平时,高翔必然会立即跃起动手,但如今伤势沉重,真气难聚,加以孤掌难鸣,使他不敢轻举妄动。
那矮子曾在噶峰之上跟他拼斗过一次,武功十分精湛,而另一个肥胖臃肿面蒙灰纱的,双目开阅精光炯炯,看他的身份武功更在矮子之上。
他仰卧床上,表面镇静,心里却焦急非常,意念飞驰,苦思脱身之计。
眼前只有一条路,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发觉自己伤势很重,最好出其不意,制住一个,才有活着走出这间房子的希望。
心念未已,那臃肿蒙面人挥手道:“不管他是不是高翼传人,先别伤他性命,擒回去再作道理。”
矮子点点头,脚下一跨,欺近床边,右手骄指如敦,向高翔胸前点下。
哪知他指尖甫落,高翔忽然依哈一声吃语,恰在这时候翻了一个身,改为面向床里侧卧,矮子一指点落,竟然戳空。
胖、矮两人齐吃一惊,不约而同抽身后跃,蓄势戒备,过了片刻,床上的高翔鼻息隐约,并未见另有异动。
两人面面相觑,惊疑不定,那臃肿蒙面人眼中寒芒闪射,阴笑道:“朋友,果然是真人不露相。”